终是朱石忍不住了,打断了二人说话,朝着闻野迈近一步,小心翼翼问道:“将?军,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啊?”
再这么耽搁下去,上京那边快压不住了,胜仗归来,闻野都还?未回京复命呢。
闻野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不答反问道:“我的钱筹齐了吗,什么时候能?送来?”
都什么时候了,闻野还?想着自己的钱,这让几人又急又摸不着头脑。
朱石蹙着眉头还?是认真禀报道:“因着金额太?大,上京各大钱庄筹钱花了些时间,小部分银票前?几日便说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大抵今明两日就能?送到,余下的大部分还?得再过段时日。”
闻野抿了抿唇,似是不满。
动作太?慢了,他?的耐心也快要耗光了。
屋内有片刻沉寂,几人心思各异还?在想着这事究竟要如何破局。
不知过了多久,闻野沉着脸色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备马。”
朱石一愣,见着闻野大步迈开就往外走,连忙急匆匆跟上去:“将?军,你这是要备马去何处?”
闻野眸光沉暗,眸底翻涌着急不可耐的躁动。
眉心一拧,脚下步子不停,沉声道:“去取钱。”
春日夜凉。
天色渐暗后,桑泠便让翠玉收了院子里的摇椅和茶具,拢着衣衫进了屋中。
她虽也未打算这么早歇息,但也没想到这般时辰了,苏氏竟会来屋中找她。
“姨母,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派人来唤我去找你便是了呀,还?劳你亲自过来。”
桑泠迎着苏氏进了屋中,让翠玉上了热茶后便挥退了她。
苏氏温笑着与?桑泠在桌前?坐下,视线借着屋中暖黄的烛光将?桑泠姣好的面容来回打量了一番。
而后视线一转,落到桌上精致的碟子里盛着的糕点,道:“府上还?未瞧见过这般造型的糕点,可是厨子新学的新样式吗?”
桑泠眼?睫一颤,似是有些羞赧,将?碟子朝苏氏的方?向推了去,小声道:“是闻将?军送的,说是城中金玉阁的新品甜糕,姨母尝尝看?吧。”
苏氏闻言丝毫不显惊讶,倒是嘴角笑意更深了些,赏脸地拿起一块送到嘴边尝了一口:“倒是未曾见过他?对何人这般上心过。”
桑泠乖巧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瞧着安静的模样像是被长辈提及隐秘之?事有些拘谨的样子。
实则,她心里却是忍不住直嘀咕。
这都小半月了,也不知闻野究竟在想什么,整日不是送糕点,就是送茶叶,亦或是药材补品小食零嘴,和那个江别尘一样,送的东西没一个能?换钱的。
而她耍着小性子似的刻意找蹩脚的借口说不见他?,他?还?真就老老实实的,每日来了知府便和唐镇宗待在茶室下棋饮茶,到了时辰便又就此离去。
也没见着说,让唐镇宗派人来唤她一声,亦或是直接找来东院,难不成她还?能?如此趾高气昂当真不见他?吗。
桑泠猜不透闻野意欲为?何,但心下已?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漆黑的瞳仁直直看?着那碟糕点,她忍不住想着,若是明日闻野还?来,自己是否还?是莫要再继续扭捏下去了。
苏氏吃下半块甜糕后才?开口将?桑泠的思绪拉了回来:“泠泠,今日我来的确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姨母,您说。”
“你来江州也快半年了,当初你母亲将?你远送而来,自是希望你离开村镇到外面见见世面,往后能?够能?够择一良夫,能?够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桑泠微微颔首,提及她远在烟南的母亲,一时有些飘远的记忆好似又浮现脑海。
加上上辈子,她已?是十年未再见过她了,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只记得那年她临别前?,母亲拉着她手,含泪低声道:“泠泠,照顾好自己,你一定要过得幸福,不要像娘一样……”
前?世,桑泠嫁入将?军府未执掌中馈,与?闻野并不算亲近的关系使她也从未敢逾距提出想将?母亲从烟南接走的要求。
她偶有偷摸派人给母亲寄过钱财,却是从未得到过母亲的回信。
如今再度回想起来,她不仅自己的生活未能?过得好,连家人也没能?顾及得上。
或许直到很?久以后,她的母亲都不知晓自己的女儿在三十岁那年就已?病逝。
苏氏又道:“如今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这些日子闻野频繁登门,府里上下也都看?在眼?里,姨母不知你们私下曾经有何联系,便想着来问问你的意思。”
桑泠心头一跳,没曾想苏氏开门见山便问得这般直白,像极了前?世她将?嫁给闻野前?,唐镇宗直言问她是否愿意时的样子。
只是不同?的是,那时她压根未想过以后,短浅的见识也让她无法去想象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