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阵没头没脑的心虚,转回头后下意识身子又往后退了一步,彻底将?窗前?位子腾开,点了点头,道:“嗯,就从这儿进。”
高大的男人翻窗动作虽是敏捷利索,但又和闻野这般模样气质显得格外违和。
直到他?双脚稳健得落在屋中地板上,屋中颜色清新靓丽的装潢和他?格格不入地割裂开来,本不算太?小的屋子却因着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竟显得拥挤起来。
桌上是方?才?桑泠和苏氏一起用过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茶点。
桑泠给闻野拿了个干净的新杯子欲要斟茶,闻野连忙抬手止了去:“白日已?经喝得够多了,夜里就不必了。”
桑泠闻言怔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这段时日听闻府上人所说的他?每日雷打不动前?来同?唐镇宗一起饮茶,不由“噗嗤”笑了一声。
闻野被桑泠清灵的笑声惹得有些不自在,微拧了眉头便闻她带着笑意道:“既是喝了那么多日茶,怎不当真来见我一面?”
桑泠微微抬了下下巴示意闻野坐下,自己也自顾自坐到了他?身边,如同?方?才?她和苏氏一般对座桌前?。
闻野微拧眉梢未曾松开。
屋内各处都显露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青春朝气的活跃色彩,少?女的馨香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若有似无,又挥之?不去,好似充斥在屋中每一寸地方?。
这是他?头一次进女子房间,即使他?和桑泠之?间算不得生疏,更早已?有了更进一步的亲密,但眼?下这般清醒又静谧的氛围,叫人好似能?清晰感受到空气的升温以及逐渐热稠起来的氛围。
反观桑泠,除了最初的那一点怔愣,此时缓过神来后,自在得跟压根不把他?当男人似的。
面上神色淡定自若,颇有闲情地替自己斟了一杯茶,脸颊上连半点羞赧的红晕都瞧不见,好似对他?突兀的出现很?能?适应似的。
桑泠自是不知闻野心中嘀咕,只觉自己的确没什么好不适应的。
或许这也是她重活一世在诸多可能?性中,仍是选择要嫁给闻野的缘由之?一。
此时若是换作旁的任何人,夜闯她屋中不说,就算是白日的相处,也够得她紧张局促地垂眸搅手指半晌。
但闻野,她实在太?熟悉了些,想故作紧张,都紧张不起分毫来。
闻野拉开椅子坐下,顿了片刻才?开口接了桑泠的问话:“我每日都来,可你每日都说不见。”
桑泠轻笑:“所以你便翻墙?”
闻野喉间一噎,不想解释自己方?才?快马加鞭出城与?给自己送钱之?人汇合后,拿到钱的第一反应就是前?往知府。
直到他?到了知府门前?才?发觉这会天色已?暗,实在不是拜访的时间。
可是心底思念早已?在这些日子滋生蔓延到难以压抑的地步。
没拿到钱时,他?还?能?耐着性子只在茶室面对唐镇宗心不在焉地饮茶闲谈,但如今钱已?到手,他?都不知自己今日这般回去是否能?睡得着觉。
待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绕着知府围墙走了一圈,凭借着记忆中的方?向感,找到早就知晓却并未去过的东院一角,桑泠便住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
人或许便是如此贪婪又不知足。
起先觉得,即使看?不见对方?,隔着围墙也能?与?她更近一步。
可隔着一堵冰冷沉暗的高墙,心底那股躁动的心绪却像是要沸腾了似的,无一不在叫嚣着不满足。
一堵比他?身形高不了多少?的围墙实在拦不住他?,轻而易举攀上时,他?心底还?在唾弃自己何时和陈颂知一般变。态了,竟干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可视线中,屋中亮着的暖黄烛光好似引人前?行的引路灯,耀武扬威地在他?眸底炫耀着光能?够将?她模样尽收眼?底,而他?却连一道模糊的剪影都瞧不见。
于是他?便鬼使神差般跳到了窗前?,却没想到桑泠竟就站在窗台前?。
无疑是将?他?隐秘的心思逮了个正着,他?却如沙漠中干涸许久的人瞧见绿洲一般,任由视线贪婪注视她,将?错就错地还?不忘先捂住她将?要惊呼出声的嘴。
片刻后,闻野动了动唇角,低声唤她:“泠泠。”
桑泠闻声转头看?去,一眼?撞进闻野沉黑的眼?眸中。
不知是她前?世未曾如此时般安静仔细地与?他?对视过,还?是这些情绪本就是前?世没有的,此时闻野眼?中含情,澄澈的黑眸中清晰可见的倒映着她的身影,好似头一次叫人一眼?便能?读懂他?心中所想。
但桑泠撇了撇嘴,闻野还?未道出下文?,她便已?是觉得他?又要道出他?那番“三年之?论”来。
她正要有不满的神色,却闻闻野忽的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桑泠一怔,视线下意识飘向桌上她因吃得腻了都未曾动过的甜糕,心下嘀咕着他?该不是又带了什么吃食投喂她吧。
近来闻野送吃食不断,虽是饱了她的口欲,但叫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不知是自己哪回表达出了问题。
想要钱,又不知如何开口。
正想着,闻野像是已?将?心中话语在嘴边滚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