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唐镇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过了会又唠叨了几句,这便离开了玄北将军府。
自这日后,闻野将自己关在屋中好几日。
每日进屋送饭之人皆会被?屋内低气?压吓得?不敢出气?,屋中更是凌乱不堪,像是被?人暴力毁坏过的样子?。
守在门外的人时不时便会听见里面沉重的跌倒声,和闻野隐忍不下的沉痛闷哼声。
那是一段令人煎熬的过程。
屋中的人自是不好过,屋外的人也战战兢兢。
闻野的坏脾气?像是在短时间内攀至了顶峰,又突然在某一日消失殆尽。
当他直立双腿毫无阻碍地走出房门时,门前守着的下人着实吓了一跳。
毕竟一个月前,还只能看到他瘸着腿艰难站立,走动都需要?人扶的虚弱模样。
如今,倒是焕然一新?,好似回到了从前。
不,还是多少有些差别。
闻野眉眼?间有挥散不去的郁色,大半年来的折磨已叫他再不复从前的高大伟岸,显得?有些清瘦。
他乘着马车去了知府,这是他自来到江州养伤后头一次走出府邸大门。
一时间,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玄北将军府开出的马车,纷纷猜测着马车内是何人又是要?去往何处。
直到马车在知府门前停下。
闻野一双长腿毫无异样地跨下马车,身子?笔挺,容貌俊朗,好似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英勇将军一样。
唐镇宗讶异于闻野突然的登门造访。
但闻野在入了知府后,竟偶然看见本不该出现在江州的唐令泽。
他眉心一蹙,唐镇宗也略有尴尬地将此事一笔带过,只道唐令泽也是刚回江州不久,在此之前也一直将他留在远处,好几年了,他也该知晓悔改了。
过去许久之事,闻野自是不该再插手。
但当他与唐令泽那猥琐瑟缩的眼?神交汇的一瞬,那年在心中点燃的怒火好似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那日,闻野本是不知自己为何冲动地就来了知府。
或许是想借此见见她,远远的,默不作声,便足够了,或许又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起初并未想得?透彻。
可?当他开门见山提及道:“老师,我?想求娶桑泠。”
唐镇宗先是一愣,而后浑浊的眸子?便有了光亮:“此话?当真,你终是想通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今日便去告诉三?房,不,现在便去,让她把桑泠那丫头喊来与你见见。”
对唐镇宗而言,自己一手教出来且相识多年的学生,自是比来知府五年且少有接触的表姑娘更为看重。
让闻野成家生子?一直以来也都是他心中牵挂之事,他虽未有那般重视桑泠,但桑泠在他心中也是个不错的小姑娘。
性子?温软,模样甚好,年轻貌美,知根知底的,嫁给闻野他也放心。
可?还不待唐镇宗起身要?走,闻野却忽的一把拉住他:“别,老师。”
“怎么了?”
闻野敛目,抓着唐镇宗胳膊的手稍有力道,且一直没有放松。
过了好一会,叫人都以为他像是要?反悔了似的,他才再度开口道:“能否请你先认真过问一下桑姑娘的意思,她若不愿……此事不必勉强。”
这等几近自卑的犹豫是闻野以往从未有过的。
他谨慎,担忧,踌躇也随时可?能退缩。
他不想勉强她,却又迫切地想要?知晓答案。
若答案是否定的……
闻野脸色微变,袖口下的拳头骤然收紧,好似下一瞬就要?直接收回方才的话?。
唐镇宗倒是没多注意闻野的神情,只想了想道:“那……我?晚些时候唤她来问问吧,不过以泠泠那丫头的性子?,大抵也不会说个什么吧,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既住在我?知府上,我?和她姨母便也算是她的长辈了,替她做主这事,也是理所?当然。”
闻野几乎没再听进去唐镇宗的话?了。
腿又开始疼起来了,他无法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