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大师拉开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明明屋里没其他人,还是放低了声音说:“谈恋爱和画画差不多,你给爸爸说说,你和祝甫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就是你说的,小的时候在一起玩很容易,长大了想要一起生活却很难,就只能分开了。”
“画画呢,还画吗?”
“画画也很简单,但画一辈子太难了。”
“得之易,失之易;得之难,失之难。你说这也难,那也难,不能总是一难就放弃啊。”
“不是放弃,只是还在做选择,我都会认真考虑的。”
欧导回来了,当晚三人促膝长谈。当父母的说破了嘴皮也没用,最后只能认了命。欧导还感慨之前找人给蒲芝荷算命,说她成家要么极早要么极晚,二十二岁动婚运,错过这次以后就说不准了。这样想来那会没能和祝甫结了婚一起出国,现在成不了也合理。
两人问蒲芝荷后面什么打算,蒲芝荷说等展览完了她要陪杭柳梅去香港一趟,等回来她会好好想一想,也许会踏踏实实找份工作干下去。
蒲芝荷回来的时候小麦也在家,祖孙两人正坐一起商量些什么。
“芝荷,你回来得正好,吃过了吗,”杭柳梅拉着蒲芝荷在自己身边坐下,“去香港的事有变化,我想让你姜叔和咱们一起去,你看行不行?”
“是这样的,小麦他妈听说我要去香港,说她们拍卖行这段时间就正在香港工作,也有艺术交流会,让我等咱们这边展览结束了顺便去她那看看。你把证件找到了吧?都找到了就好。我一想咱们之前不是商量帮着他爸看能不能追回小麦妈妈嘛,我觉得这次是个机会。”
蒲芝荷说,可以可以,好主意。
说话间麦爸赶了过来:“妈你着急打电话把我叫回来有大事?”
杭柳梅一看儿子的打扮就皱起了眉头。他重新蓄起了胡茬,平光眼镜换回墨镜,穿着件机车防风外套,连手套都没摘。前几天还勉勉强强装书生,现在又变回去那个野性硬汉了。
“你才文质彬彬几天?新买的那些衬衫和正装呢?不是给你说了不要再穿这些旧衣服,不要留胡子,你看你现在,根本就是土匪下山嘛。”
麦爸两手忙着互摘手套,头也不抬地回复她:“都一把年纪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了。”
“那你还想不想和孩他妈复婚了?”
麦爸终于抬起头无声地看母亲一眼,又看蒲芝荷一眼,似是提醒杭柳梅还有外人在这坐着别乱说话。
“不就离个婚吗,早都人尽皆知了。我还以为你也想复婚呢,那你要是不想的话就早点回去吧,趁着现在天还没黑,你那个轰隆摩托上路我还放心点。本来麦穗叫我们去香港参加活动,我觉得你一起去蛮好的,既然如此,就我们仨去,刚好人家也没请你吧?”杭柳梅说完乜着眼观察儿子反应。
果然麦爸边听边坐下了:“我知道她去香港了,我正打算过段时间去找她。她找你们过去?那怎么没叫我?妈,是不是她连带我一起邀请了,你故意在这蒙我。”
杭柳梅被他逗笑了:“没想到我儿子还挺有幽默感的啊,你不信问小麦——”
小麦肯定了她的话:“爸,确实没提到你。”厨房的水烧开了,他说完就站起身去泡茶。
麦爸冷酷地摇头:“不用了,我们的事情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我已经看好了机票,等她忙得差不多我就去香港接她离开。”
“啊?你要接她去哪?你什么想法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杭柳梅被热茶烫了嘴,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杯问。
“妈,我自己有安排。”麦爸到底是因为儿子和蒲芝荷在场,不好意思说这些小把戏。
“小蒲这两天也分手了,我们正在着说你俩当年感情好开导她呢,咱们就是茶余饭后聊聊闲话嘛。有什么推荐的情侣目的地刚好也让她参考一下。”
“我打算带她去澳大利亚,那边现在是冬天,可以自驾看雪景。”
“是她说想去的吗?”杭柳梅问。
“不是。”
“她知道你这个安排吗?”小麦问。
“还不知道。”
“你确定她会同意吗?”蒲芝荷问。
“当然,小麦四岁的时候她去东北出差,我有一天突然去找她给她惊喜,她非常高兴。我们还去了大兴安岭和天池,当时就说了以后还要一起看雪景。我们有过共同记忆,这个我知道。”
蒲芝荷心想他真的好天真,搜肠刮肚思考怎么跟他解释,杭柳梅在一旁坐不住了插嘴道:“那是什么时候?你们感情还好的时候。那是什么年纪?你们工作才起步的年纪。穗穗是事业型的女人,她当年还有余力感动这些事情,但现在她工作那么忙,你不事先想好人家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没头没脑地让她放下生意和团队不管,你想她会和你走吗?”
麦爸捏着茶杯沉默了,他内心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但就这么个不怎么地的主意也是他很努力才想出来的。难道现在他真的已经不了解麦穗了?
小麦看爸爸这表情和舍友表白被拒绝了差不多,也摇摇头认为他幼稚,再次提出那个方案:“爸,你这次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吧,先探望一下老妈的工作,不要让她觉得你突然打扰。”
麦爸放下茶杯叹一口气,早知道自己不如父亲,没想到现在连儿子都不如了。
成双
麦爸点头同意和他们一起去香港,杭柳梅提醒他别忘了两周后的开幕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