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在睡梦中都在哭，究竟得多难过啊。
无以复加的心疼彻底盖过了其他情绪，惟剩下后悔。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要与她赌气，早告诉她自己早已经回绝了明家那不知所谓的交换条件，说不得夫妻二人如今正恩爱地相拥而眠呢，哪里有这半夜折腾。
所幸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否则叫她这样难过一整夜，罪过就大了。
思及此，裴宵温柔地轻抚妻子面颊，沉声唤道：“昭昭，醒一醒。”
孟如意原就睡得浅，很容易便被唤醒了。睁开眼后，似是没分清梦境和现实，怔愣了一会儿。
“昭昭，我来跟你道歉了，我不该凶你，我错了。”语气诚恳又谦卑，只恨自己没长尾巴。裴宵从没想过这样做低伏小的话，他现下说起来这样顺畅。
而孟如意就如刚醒来时一般，怔怔地盯着他看，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了他的话，也毫无反应。
死寂一片中，裴宵额头上渐渐沁出一层细汗来。
片刻，被轻拢在身下的人终于开口了，却是叫他一瞬间肝肠寸断。
“裴宵，我们和离吧。”
话音刚落，孟如意便被紧紧搂在怀中，几乎呼吸不畅。
她挣扎一番，却越挣越紧，索性放弃了。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又渐渐放软了身子。
裴宵在听到那句话之后，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便是将人困住。无论如何，先将人困住再说。
“昭昭，无论你因为什么萌生了这个想法，我必须得叫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声音喑哑，“这一世我们如果分开，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死了。”
孟如意心口惊跳。
她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但一直在做梦，梦的内容记不得，只知道醒来后憋闷得紧，看见来赔礼的裴宵，才缓缓想起两人此前的争执。
外头已经泛了鱼肚青，待天亮了，他们又要踏上回西京的归程，此后要面对的更是数不尽的艰难繁琐。
忽然身心俱疲。
“我高估了自己。”孟如意轻叹，“我以为我能做一个叫你满意的、合格的妻子，所以接受了你无私的帮助，可我好像做不到。”
“我不能帮你分担琐事，不能为你孕育子嗣，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给你添麻烦，惹你生气……”
裴宵听不下去了，不觉又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打断她的自怨自艾，“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私。我娶你，根本不是为了帮你。”
“我知道，无论有没有我，你都能过得很好。我从来都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的一己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