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还早,所以范石头在陈正平的提醒下,先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虽然日头偏西,会有些大爷大娘在门口晒着太阳,看他们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还有那黝黑的脸庞,陈正平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范石头熟稔地跟每位老人打着招呼,老人们矜持地笑着,巨大部分目光都集中在了沈华盈身上。
别看沈华盈只是宁紫萱的秘书,但却是正儿八经的高才生,怎么也是个MBA,一直以来都在犹撒国求学,据说是宁紫萱的小师妹,各方面的水准都很高。
甭说别的,就说人家的家产,据说也已经有上亿了。
陈正平一开始听宁紫萱提起这事儿,还惊讶得咋舌,可想想宁紫萱的身家,又觉得并不是很突兀。
说这些不是废话,沈华盈作为一个时尚女性,生活在光怪陆离的资本主义世界的高才生、商界精英,在黑石村这破败的小山村里,却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陈正平仔细观察过她的神态,无论是面对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还是斑驳残破的黄泥小屋,亦或者是那些皱纹深的能够夹死蚊子的老人们,眼中的光芒都是平和的,没有任何一点点厌恶或者是疏离的感觉。
冬天,天黑得早,五点多,天色就暗了下来,范石头带着大家回了村部,一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还是屋里暖和,咦,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呀。”
一个助理一进门就高兴地嚷了起来,顺便还吸了吸鼻子。
范石头哈哈一笑,说为了招待客人,村部今天破天荒地烧了半天炉子,还用大锅炖了野兔子和山鸡。
这才真正正宗的野味,还没开过,那香味就窜鼻子,就连一向稳重的沈华盈,都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撇向炉子上的大锅。
晚饭很简单,拢共没有几个菜,但都是硬菜,一盆野兔子,陈正平估量了下,没有三四个野兔肯定炖不了这么多。
此外,还有一盆野鸡,一盆走地鸡炖蘑菇,一大盘炒鸡蛋,一盘萝卜干炒肉,另外就是白菜炖粉条。
只有六个菜,可把一米多的大圆桌塞得满满当当。
一人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抓在手里,像是抓了一团云,咬在嘴里,那满口的麦香,差点让他们吞掉了舌头。
“这里好东西真不少呀,甭说别的,就这大馒头,要是放到外面,嗯,放到那些酒店里,这也是妥妥的养生食物。”
“养不养生俺不懂,反正俺村子自己中的麦子,自己用石碾子一点点碾成面,然后自己留的面引子,自己发面做的馒头,什么都没加,不像城里,有些馒头一吃呀,嘿,就一股子洗衣粉的味儿。”
倒不是面粉里加了洗衣粉,是里面添加了一些类似于防腐、增韧、提滑之类的添加剂,当然,九成九的都符合国家食品安全标准,可跟农民伯伯们自己年的面粉,自己做的馒头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的。
“我们桂花乡虽然更低不多,也属于北方寒带,但是,乡亲们还是比较喜欢种小麦。有的地方可以种两茬,就是冬小麦和春小麦。有的地方只种一茬,绝大部分都是乡亲们自己吃了。一般来说风调雨顺的年景,我们乡能够产大约一万五千多吨小麦。除了很少一部分麦麸之类做了饲料,剩下的都是粮食。”
桂花乡大约有三万亩耕地,其中一万一千亩种植小麦,但因为亩产有多有少,所以,全年收成也不过区区一万五千吨左右。
看起来很多,但除去各种各样的消耗,农民们生在手里的粮食真心不多,这还是在国家早就取消公粮的情况下。
当然,还得赶上好年景,要是赶上大旱或者大涝,收成会锐减到一万吨以下。
对于两万多人来说,一万吨似乎很多了,但是,平均到每个人来说,也就够吃大半年的。
即使再加上一些肉菜禽蛋之类的补充,这也不够吃一年,这也是许多人很穷,被迫离家外出打工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