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允闻言,眉头微挑,他深知叶槿容的用意,遂接口道:“根据律法,此类行为,官员若犯,轻则脊杖二十,重则流放崖州,至重者斩立决。”
沈介然脸色微变,但依旧冷笑着说:“长公主就算搬出律法来又能怎样,你真的以为御前会惩治老夫吗?”
莫雨在一旁看着,深感疑惑。
一个被罢免官职、遣回原籍的老头,竟敢在叶槿容面前如此跋扈。
秦怀允察觉到莫雨的疑惑,低声向她解释道:“沈介然之所以如此嚣张,不过是倚仗沈贵妃在宫中的权势及他自身在朝中多年的威望。而且,他针对的并非长公主,而是温相。”
叶槿容没有理会沈介然的挑衅,只是转身走了几步,随后停下回首,衣袖一振,端肃斐然道:“通州、阜州近一年频现溺毙案。其中有一起,就发生在沈府别院。此处不仅种植了与命案相关的秋海棠,且死者身旁还留有脚印,观其长度,此人身高约五尺三寸。”她笑意欣然地盯着沈介然,“沈老爷,您恰好符合这些特征。”
沈介然脸色骤变,大喝道:“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叶槿容轻笑一声道:“沈老爷何必如此激动?本宫只是根据现场的证据进行了初步的推断。至于真相究竟如何,还需官府深入调查。不过,您确实是本案的一个重要嫌疑人。”
沈介然面色愈发阴沉,怒声说道:“那老夫就在府中等候,看你们能有何能耐将老夫送入大牢。”说完,他愤然甩袖,带着家丁转身离去。
“沈老爷,本宫有说让你走吗?”叶槿容身着金衣素裙,在月光的映照下,她面上的嫣然笑意与银白光辉交相辉映,更显其清丽脱俗之姿。
沈介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带怒火地表示:“长公主万安,我有要务在身,先行告退。”
叶槿容逼近沈介然,正色道:“即便是沈贵妃,在宫中见了本宫也需行礼,你作为罢官外放的前尚书令,更当如此。日后若再敢藐视本宫,绝不轻饶!”
沈介然的脸色愈发难看,但他也深知此刻不能硬碰硬,只能强忍怒火,低头行礼道:“冒犯之处,请长公主海涵。”
叶槿容见状,微微颔首,随即对秦怀允等人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秦怀允和莫雨紧随叶槿容之后,离开了沈府别院。
月光倾洒,青石板路上铺满银辉,将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映照得格外悠长。
夜色朦胧,此刻已至深夜,街市灯火渐暗,行人稀少。
微风带来丝丝凉意,仿佛能拂去人们一整日的疲惫。
叶槿容在夜色中缓步行走,忽地驻足,侧身对秦怀允询问道:“普华寺一案中,那名采茶女的身份是否已经确认?”
秦怀允略一思索,回答道:“那名采茶女是本地人士,名叫林三娘,家住城南丰与巷,与三味轩的少东家已私下往来一年有余。”
叶槿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随后说道:“你二人已见过那位少东家了?”
秦怀允点头称是,并补充道:“从身形来看,少东家并非行衍大师所见之人。同时,据少东家所述,林三娘曾向他提及,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富贵老爷曾购买过她的茶叶,但对于那位老爷的身份及住处,林三娘一无所知,只记得那位老爷佩戴了一枚玉质细腻的玉佩。”
叶槿容听后,眉头微皱,表示疑惑:“这样的人怎么会购买二十文一两的茶叶?”
莫雨回应说:“去年中秋,那位少爷曾邀林三娘游湖,但因他父亲突然回府,他急于归家,故未亲自送林三娘回家。后来,林三娘提及,当晚她偶遇一位醉酒的富贵老爷,因她照料了那位老爷一整夜,次日,那位老爷为表谢意,便购买了一斤茶叶。”
“林三娘后来有没有再提及过那位老爷?”叶槿容询问道。
秦怀允微微摇头,但沉吟片刻后,回应道:“林三娘曾向少东家提及,本月上旬,有个熟客向她打听过荷包中放茶叶的寓意。”
莫雨接话道:“但尚不能确定这位熟客是否就是那位富贵老爷。”
“为何?”叶槿容疑惑道。
秦怀允无奈一笑,“因为当时林三娘在讲述这些事情时,恰好遇到了少东家的父亲,所以,她并未提及更多细节。”
夜色愈发深沉,叶槿容等人继续在寂静的街道上穿行。街头的灯笼随风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为这幽暗的夜色增添了几分神秘。
“根据仵作的验尸记录,所有死者均是在被迷晕后溺亡,这表明作案人在死者清醒状态下并无杀人把握。通常情况下,成年男子若非身体孱弱,否则应不会做此考虑。”秦怀允驻足于河堤旁,分析道。
叶槿容凝望着暗影重重的河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
秦怀允察觉她的沉思,随即缓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所有死者均在池塘或水池溺亡,但普华寺附近仅有一口水井。而且,林三娘并不符合根据秋海棠特性选择被害人的条件。”
“换言之,这些均进一步证实,林三娘案系模仿作案。”叶槿容沉思后指出,“而沈芷兰案与其他案件存在显着差异,尤其是她的妆容和衣着被精心整理,且秋海棠被置于其口角处。因此,沈芷兰案并不属于该连环杀人案范畴,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林三娘案发生在沈芷兰案后的第七日,由于涉及沈介然,此案在民间引发了广泛关注与热议。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一舆论环境,刻意模仿沈芷兰案的作案手法,意图混淆视听,将两案相联系。”秦怀允进一步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