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轻笑一声:“父皇,我没有疯,值此大检阅之日,若父皇赐婚,也是一桩美事。”
皇上紧紧攥着手中的杯盏,气息急促,几乎窒息。
这显然不合规矩!
宁王自己已是执掌一方的亲王,手握重权,按照常理,他无皇诏不得轻易入皇都,更不能私自结交朝廷官员,他若是竟和朝廷官员结为连理,那大晟的规矩便已经形同虚设!
显然他心知肚明,知道自己必然不会应允,所以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这庆功宴上,公然挑明!
这简直是——
他铁青着脸,一字字地道:“你太放肆了,你若迎娶朝廷官员,那我先把她罢免,再问她一个勾结亲王之罪!”
他如今虽身体虚弱,不过到底为帝四十年,如今盛怒之下,天威沉沉地压下来,下面众位官员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言语,众人噤若寒蝉。
青葛听这个,知道事情不妙,不过她并不在意。
什么功勋什么官位,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过程,自己得到了,便满足了,而不是死死地抱着不放。
当她身着官服站在这里时,她已经圆满了。
所以她已经做好了为此放弃一切的准备。
谁知道这时,宁王却抬手,径自脱下自己身上的披挂,之后便是窄袖蟒袍,只余一件白色软丝内袍。
众人看得眼睛都瞪大了。
要知道这是三年一次的大校阅,台阶之上,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台阶之下是皇亲国戚,满朝文武,一旁立着史官,随时都要给你来上一笔的史官!
这不是在自家后院,这是军容整肃的大检阅!
结果这位禹宁王,竟然当众脱下披挂和蟒袍!
大家全都屏住呼吸,一声都不敢出。
宁王抬起手,径自握住青葛的手,问道:“青大人,若本王不再是禹宁王,你可愿下嫁?”
宁王的这番举动,自然在青葛意料之外。
可他既说了,她也就应着:“愿意。”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削金断玉一般,清朗好听,笃定从容。
宁王便轻笑一声,望向宝座上的皇上,从容摘下腰间的虎符,以及手上的扳指。
之后,他笑着道:“父皇,儿臣愿意放下禹宁边境军的兵权,同时放弃禹宁王的爵位,如此,便可堂堂正正迎娶心仪之人,父皇可否为儿臣赐婚?”
皇上听了这话,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脸上通红,颤巍巍地道:“你,你——”
一旁几位皇子见此,眼睛几乎兴奋到放光,若禹宁王真就此卸了兵权,于他们来说自是现场的好事,不过一个个还是佯装上前劝说。
皇上:“你给朕滚,滚出去——”
天子盛怒之下,怒不可遏。
谁知道这时,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道:“皇祖父不要恼!”
要知这是郊区教场,是大校阅的教场,周围有重兵把守,辕门入口防守严密,虽说有命妇勋贵前来观礼,但也不可能随意走动,更不要说跑来御前,众人听得这声音,也是一惊,待看过去,便见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儿,生得粉团一般,那双黑眸犹如黑琉璃一般流光溢彩。
大家只见这小孩轻轻一蹦,蹦到了殿前,之后仰着脸道:“皇祖父,父王要娶青姊姊,孩儿是坚决不允的,皇祖父说得对!”
皇上正是盛怒,突然看到自己的乖皇孙,一时也是愣住,原本的怒就那么硬生生卡在那里,上不得下不得。
一个儿子正闹着,结果现在突然加了一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