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真的没喝醉?”
“没有,我在住院,不能喝酒的。”
“住院?”房东惊讶,“你喝出病了?”
闻星秋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有点沮丧,“算是吧。我会努力戒掉的。”
“哈哈哈。”房东笑得很大声,“你能戒酒,我就能上天!”
闻星秋客观道,“上天不难啊,现在特价机票才一百来块……喂?”
房东已经挂了电话。
闻星秋也没打过去,收拾东西。
他准备出院回家了。
他身上一堆毛病,但是入院的原因是刺激过度,体力不支的晕厥。经历了好几天都观察期,确认没有大碍,又查不出为什么失忆,没办法做相应的治疗,是否继续住院看的是自己的意愿。
闻星秋不想住院了,办好手续就打车回去。
回到家,他傻眼了。
租房是大单间,唯一的家具是木板床。床前有个打横摆放的行李箱,没有开启,连密码锁都是封闭状态。
除了这两样东西,就是散落四处的各种酒。靠近床边的墙角是有堆放到齐人高的十来箱,啤酒,红酒,白酒,黄酒,鸡尾酒应有尽有,罐装瓶装齐全。
这哪是家,分明是存放酒类的仓库。
稍远一点,靠近厕所的地方是垃圾区。喝空的酒瓶纸箱,不及时扔掉的发霉外卖盒子,还有很多白色包装袋,被撕开取物以后就被聚在角落,有风经过的时候会轻飘飘的飞起来。
他瞧着,觉得这些垃圾袋像极了墓碑前扬撒的纸钱。
祭的是随时会喝死的酒鬼闻星秋。
闻星秋戴上口罩,才敢往里走。走到垃圾堆旁边,捡起几个白色包装袋看了看。
牙刷,毛巾,梳子,内裤,浴袍……都是一次性的生活类用品。
以前的他成天喝酒,吃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连垃圾都懒得扔,却还会坚持洗漱,对个人卫生还算注重。
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闻星秋扔开包装,走到床边。枕边有一包抽纸,他抽了几张擦了行李箱,把自己从医院带回来装着日记和药品的袋子放上去,再多抽几张给自己垫出一片干净的区域,小心翼翼地坐下。
坐下以后,他闻到了酒味。
这张床在这里与酒为伴,再时不时被他撒上几滴,腌入味了。
闻星秋谨记医生说过的“戒酒”劝告,知道自己应该屏住呼吸的。可是,身体残留的瘾蠢蠢欲动,被酒味一勾,就本能地欢呼起来。
他没来得及思考,就摘下口罩深吸了一口气。
哪怕空气之中满是灰尘,混杂没有清洁的霉味,把他刺激到咳嗽,他也控制不住去深呼吸,用那一点点酒味满足自己压抑已久的渴望。
他甚至伸出手,摸到一瓶啤酒。
摸到玻璃瓶冰凉表面的瞬间,过去的记忆电光火石那般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