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寰蓦地抬头,对上君主没温度的笑。
“你先像朕,才有朕赏你的自由。”
‘果然是‘
沈寰身形稍跄,而后俯首起个苦笑。
不过是眉眼都随有几分先帝,一个是中宫所出的皇长子,名正言顺的大褚国君,一个是冷宫弃妃所生,能多像呢?便是周祁不能生,主子重他比重社稷,大可寻周氏直系的孩子教养,不过是皇室血脉掺不得假,不过是、、
主子不说破,他若聪明亦该装傻。
“属下明白。”
身边暴露他便该死,况将要做储君生父,主子既不杀,又许诺他后生安稳,沈寰想:他这位皇兄,到底是念旧情的。
“生子之事,求主子容属下考虑两日。”
褚君陵大方应允,放他去与景南讨论。
这头接到皇帝旨意,让认景南做外甥女并于庆日带人去采选的周未:“???”-
两日后得所预料的答案,褚君陵以保万全暗传过相关人等,等尽妥帖又派有教习嬷子去周府教礼仪规矩,景南容色清秀,又是懦生生的性子,梳妆后真就雌雄难辨,叫周未夫妇瞧过都愣了愣。
褚君陵却不满意,瞧人模样是过关了,体肤却糙得很,压根儿不像养在深闺的小姐,于是一挥手,慨将宫中膏脂玉粉往将军府送,令要景南在最短时日内养个好肤色。
此间也没叫沈寰闲着,让其习着扮假太监,以作“陪嫁”进宫。
周祁则看昏君忙着给自己戴绿帽:“此事外传出,天下尽要以为皇上有怪癖。”
被褚君陵掐一把脸:“朕是为谁!”
“皇上未将药孕之事告诉臣爹娘?”那日德观前脚去周府传完旨,周夫人后就递信入宫,问他昏君是不是上几回去府上看上了景南,急得纳人入宫,害他好一番周旋:“也不事先知会臣,此事光伤脑筋就罢,也不怕臣说漏嘴坏皇上计划?”
“朕怕他俩当朕是脑子坏了。”毕竟这事难解释,要不是前世亲身瞧过,换他也不信,何况他家贵君嘴严着呢,信得过:“等生下再说吧。”
不由想到前世,都是泪。
前世他后宫没人,为这事被周夫人误会他背着周祁在外风流,明里暗里挨尽了讽,还被朝臣拿作是变心的证据,诤谏他复后宫,理由是他不忠的名头已经背了,不如背到底,还是靠周祁出主意,让往喊得凶的朝臣府上塞侍妾,照每月发俸日送些去,挑得各大臣后院起火才消停。
还得是他家皇后。
褚君陵想罢自豪,又算着离封后不剩几日,乐呵将人往怀抱按:“祁儿,朕高兴!”
周祁敷衍附和,看昏君近来动辄自顾自的发笑,只当他是想当爹了。
随后算想家中人不知生子药的事:“也好。”
“嗯?”褚君陵稍将松开些:“什么好?”
周祁笑笑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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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月九,举国大庆,贺社稷之大统。
君主大赦天下,蠲缓赋税以纾民力,减租庸兴商农,以彰皇恩浩荡,宫廷设筵宴,珍馐美馔不尽其类,丝竹悠扬不绝歌舞,觥筹交错,自朝至暮未尝稍歇。
宴间降国敬臣礼,以示归附,轮至原北沧国进献,国亡时为求苟活被褚君陵去了根的几个王室怀恨在心,先是献礼认新主,等后再道备有傩戏,以祈国运昌盛。
褚君陵饮杯酒:“准。”
转看周祁也举杯欲饮,顺手拿走,换将沏好的热茶给他:“菰市新献的紫笋,尝尝。”
周祁眼落到酒盅上。
褚君陵紧放远。
“……”
“饮酒伤身。”瞧人蹙眉低声哄住,心想今个是封后的大好日子,皇后喝趴了还得了:“你酒量差,喝醉是小事,当众失态可怎么办?”哄他忍忍等回殿喝,听周祁只尝个味,装作顺着他:“朕倒不嫌弃,就怕你酒醒后后悔,真想喝也无妨,丢了脸有朕替你兜着,在场那些个定不敢嚼舌。”
“算了。”
褚君陵忍着笑,看他闷闷端起茶尝,夹著小食递去:“就茶吃。”被周祁瞥来就叫他看台上:“戏开场了。”
周祁只后悔没坚守着规矩去坐臣子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