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瞧沈寰这模样,再吓上两句不定要自曝,遂将话题转回他与那小倌身上:“暗卫堂没把你训成个合格的杀人机器,倒是让你习了知恩图报的美德?”
道是稀奇,直叫沈寰心头惴惴:“主子?”
“不是要去见你那恩人?”
算着午膳将好,欲进殿喊周祁起身,准沈寰走,却看他站着不动,似惶似恐又跪下身:“主子若忌讳属下存有人知、”
“赶紧滚。”
知他要说什么,暗卫合该形如走肉,思想人欲尽不能有,为主生为主死,养来就是为给主子赴死用的,与圈棚里待宰的畜牲没什么两样。
暗卫为刀为犬,唯独不能是个人,以往皇室的暗卫尽是照这标准训养的,为杜绝暗卫磨生反主之心,彻底将人奴化,亦是真拿人当畜牲教待。
自幼驯化,不开脑智,不通人语,所习所会仅就杀戮和服从二事,褚君陵第一批暗卫即是如此。
介于褚君陵没养畜牲的偏好,嫌是没个趣,下令改了这灭任性的规矩。
照严格论,沈寰这暗卫确实是不合格。
“便真是畜牲,朕也喜欢通人性的那类。”
问沈寰可明白。
“属下明白!”
谢过主,确信其没弃用之意,方才敢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主子比以往仁慈甚多。‘
沈寰到倌院时,景南即要侍恩客。
“诶哟!”老鸨见有新客,兜起笑脸热情将人往店里迎:“这位公子看着面生,该是头一次来?”
欲攀沈寰肩膀,遭他眼色吓住,讪笑收回手。
老鸨混迹风月场几十年,自有一套识人方法,眼观沈寰一身黑衣,身大怀有杀气,方知此人绝非善类。
老鸨只求财,不想成沈寰手中又一条人命,见他诋恶自个接触,手脚遂也规矩:“公子来得赶巧,咱们院里今日新纳了几个魁儿,身段姿色都是一绝,又是头回开张,就是这价钱”
沈寰环视一周,不与她废话:“我找景南。”
“景南?”老鸨偷将沈寰打量个仔细,稍生狐疑:“他不过是后院做杂役的小奴,怎生有幸与公子相识?”
紧被沈寰丢锭银子到手中,不解这惑,只让她尽快将人喊来。
“这不赶巧。”老鸨歉疚一笑,却不舍得将手中银两还人:“景南眼下刚梳洗好,正要奉客呢,公子要不再另点个?”
顺即从不远处牵过两个小倌,掰起二人脸任沈寰挑拣,各介绍其伺人长处,瞧这新客神情嫌恶,隐约有不耐烦,忙朝二人使个眼色,打发其去别处。
却看沈寰出手大方,不肯放这财神爷走:“倘若公子不赶时间,非得指让景南来伺候,不妨等上个把时辰?”
沈寰眉轻颦蹙:“他不是做杂活的?怎会接客?”
老鸨也纳闷,这位公子瞧着倒是器宇轩昂,怎会跟个后院的小奴熟上:“以往是轮不着他,打今日起却得接了。”
“为何?”
徐安上辈子虽是有意恶心褚君陵,却也不敢真拿别人睡过的货色给他。
倌人已够卑下,景南非但是奴籍,更是勾栏院里的杂奴,为人下人,身份低贱且是个雏儿,也是徐安为何要挑中他的原因。
沈寰不知前世旧缘,只听景南这客接得突然,晦色瞧那老鸨:“他可是自愿?”
“这可由不得他。”老鸨甩甩绢帕,轻“唉”声,笑得轻蔑:“那杂奴的卖身契和奴契尽在我老嬷子手中,让他干什么他不得干?”
嗤说景南只是个贱籍奴才,她就是真把那不听话的打死,告到官府也是没人管的。
“老嬷我让他做粗活他得做,让他卖身子他就得卖,若有不从,”老鸨轻哼,道是院中棍棒鞭子可有的是,不信抽不烂景南那一身皮肉。
试问沈寰与其究竟是何关系,闻是友人,‘噗嗤’笑出声来:“公子出手宽绰,看就是大贵之人,与个奴倌称熟道友,倒不嫌降了您的身份。”
自是不信这话,见沈寰不肯透露,道他‘风趣’,却也没多好奇:“公子是等,还是?”
已向主子请过准假,今日不必当差,沈寰专是为谢答对方来的,不碍耽搁这个把时辰:“等他,劳烦备间雅座。”
从老鸨话中,猜到景南不全是自愿,但也无心多管闲事。
几日照拂给些银子方能报偿,多余之事能无则无,况他自己亦为人奴,救得了景南这一时,帮不了他一世。
老鸨见财神爷留住,连忙将人请去雅房:“公子在此等等,我让人给您送些酒菜上来,先祭祭口,等景南那头一忙活完,我立刻把人给您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