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君陵嫌不够,顺又扯下自己那块,将德观定穴一并点了,收拾完老奴才,话转回到周祁身上:“你非得要惹朕生怒?”
问其和他作对有什么好,气他这阵心头可有真的痛快:“朕有心与你好好的,你偏要攥着旧恨不放,就这般不稀罕朕的情意?!”
周祁如听天大个笑话:“不是皇上先糟践奴的情意?”他倾心时这人恨他,他怀了恨,褚君陵却说‘爱’:“前时是我愚蠢,舍弃尊严任你欺凌。”
蠢当君王泄够了恨,横在两人之间的仇便能消,蠢不知此人心是寒铁,捂热都难,他多气盛?竟不量力地妄图感化:“妄求帝王长情,长年所受,尽是我该得的报应。”
“上赶着由皇上折辱,为奴下贱,皇上今时之举,又与奴昔日何异?”
褚君陵脸色难看至极,隐隐有发作的迹象,周祁尤不畏,目光不逃不避,字字咬得清晰:“可见得皇上,更比奴贱。”
“混账!”褚君陵猛扬起手,巴掌速落,即又骤然停下,掌距周祁脸半指远,掌风袭过,扇使耳畔碎发微动。
德观见势立马闭眼,半晌不闻响,虚睁条缝,就见君王掌握成拳,怒得拂袖负于身后,未忍心伤周祁丁点。
“私印还朕。”
“?”
话题跨度过大,周祁愣有片刻反应过来,道东西在内殿靠左处的暗格,膝行欲取,跪得久了双腿麻木,身稍一动,麻至全身,前倾摔伏在地。
褚君陵气狠未消,当没看着,起身径直绕过周祁,找到私印没收,返回解了德观穴道,命其将两块玉玦拾起,接过眼瞧了瞧,将周祁那块扔还给他。
周祁没捡,腿没知觉跪不起身,臂腕无力支撑上身,只得就栽倒姿势躺地,直至被君王粗暴拽起,揪着衣襟摔到榻上:“骂朕时多厉害,起个身倒是难着你了?”
周祁默然,视线落向褚君陵手中私印,揣其用意,沉思间被君王发觉:“怎么,你不领朕的情,还不准朕收回?”
继将掌心握拢,道好歹是给周祁的生辰礼,送出去又要回忒显自个小气,遂准对方求个愿当交换。
突兀谈到许愿上头,周祁凝疑不过,冷不防被喊住:“当朕给你最后次机会,愿望是什么?”
胁令周祁把握好再说。
逼人硬要许个,周祁腿上知觉恢复,退离褚君陵远些:“皇上想听什么。”
“你知道。”让人再三考虑清楚,问清自个内心,周祁了悟,听话地‘从心’道:“奴不想再见到皇上。”
第252章周祁岂会对朕不利
“生死都不。”
“……”褚君陵脸黑透,沉能滴出墨来,再听周祁死后拒入轮回,要与他永生永世不复相见,更是一副吃人模样:“真以为朕舍不得打你?”
“皇上先时打得还少?”任杀任剐的态度呛得褚君陵语塞,气让周祁莫要扯远,赖不认这回账:“这算得什么愿,朕不允!”
只准周祁许个自个能办到的。
周祁听让重说,反问他将死前有什么愿好许:“求皇上赐奴副好棺材?”
“要棺材做什么?”瞧人还没打消求死念头,气更不打一处,道周祁才弱冠之年,余生路长得很,现在定棺材可是早了:“这愿望不吉利,再换个。”
周祁疑心骤起,惊觉毒性至今没发作,再看中毒的某个一派淡定,从头到尾没着过急,结合此话,登时有个猜测:“你没中毒?”
“怎么?没毒死朕觉得可惜?”手往周祁脸上捏捏,不如以往温和,痛得周祁惯性要躲,反被捏得更紧,放开时脸颊红了大块:“日日与朕同榻共枕,还敢将东西藏于絮中?”
藏个毒都不会,还有脸表诧异。
欲讽人蠢,细思却不对劲:床被常有奴才换洗,稍不慎就得暴露,要说这混账是懒得改地方,既决心要杀他,断不会偷这个懒。
要说是周祁记性差,怕改了地方找不着…
褚君陵心哼:‘如此记仇,可不像是记性差。’
这等过失可谓低级,凭其聪颖绝不该犯,再是方才,周祁真要他死,合该毒发后再摊牌,这混帐向来沉得住气,如此反常…
反复又斟酌:这人自招,看似拖了阵时候,却早于毒发前两刻坦白,就不怕有变故?
若他趁此间隙找来解药,或另有甚解毒的法子,这局岂不白布?
筛来滤去,只剩一种可能
想杀他又不想,倒符合周祁这矛盾性子。
心情复杂望人良久,眉头紧拧,夸周祁句演技精湛,又莫名地道声造化:“朕与祁儿今日命硬,看来都死不成。”
问周祁遗憾和庆幸哪样情绪更多些。
周祁苦笑,却是听明白了:“皇上何不是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