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次怎就不听人劝呢?难道我还能害他不成?!”
书房中,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微微一笑,“柳大人,您有您的执着,岂知陛下心中又何尝没有呢?”
可这事儿非同小可,柳尚叹息,“元师啊!可那是要在史书上永远留下的污点啊!不论是为他臣,还是为他师,我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毁名声!他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帝王,他会留名青史的!身上如何能留有这般严重的污点!”
那份言语里的痛惜和遗憾,让光幕外的人皆是心里微微一动。
而他与之对话的那人身份也很好
()猜,应该就是元鸿。
“就算是圣贤,亦有自己的喜恶,此为人性。()”
柳大人,陛下自己懂得如何当好一个帝王的,你又何必过多的强求呢?我倒挺高兴他能这样≈lso;任性≈rso;一次。?()_[(()”
柳尚不予苟同,生气的冷哼一声,“陛下任性的次数还少吗?你难道没听见天下这么多人骂他的声音?”
元师依旧笑呵呵,“那柳大人信了那些人骂的了吗?他们说陛下是昏君就是了?若真是如此,恐怕柳大人现在也不会躲在府中生闷气了吧,其实,您心里更气陛下不为自己考虑。”
柳尚被人当面揭穿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梗着脖子死犟。
“以孝治国,不可枉顾礼法规矩,这事本就是陛下错了,你来当什么说客?”
这是恼羞成怒了。
满头白发的老人不怒反笑,画面一转,是柳尚和元鸿带领上百人挑灯在夜里检阅各类典籍的画面。
昏黄的灯光下,这两百来号人俯身坐于案前,每个人的脸上神情认真又严肃,偌大的书楼当中,在他们的脚边腿上堆满了典籍,乱中有序的层层堆叠着,到处都是书,而他们置身其中渺小的就像一只只蚂蚁。
而正是他们夜以继日的辛苦付出,才使得大宸时期文学发生改革。
这对师生和君臣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往往对上萧临渊的一个眼神,柳尚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对邻国的讨伐书、以及各位夫人、小姐的封词、诏书,柳尚信手拈来。
往往要打仗了,萧临渊头一个就是看向柳尚,然后是领兵的主将。
“拟旨!”
“出征!”
“遵陛下之命!”
短短几字,无不透露着君臣一心,上下齐力的那种感觉。
光幕外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视频越靠后,柳尚看萧临渊的眼神和表情就逐渐从恨其不争、气愤,再到一心追随、眼里除了对自己主君的推崇再也看不到不平和不满。
那是对一个人的心悦臣服。
柳尚也越来越老了,他所作的赋也渐渐少起来,脾气亦没有当初的爆裂。
他坐在元鸿的床榻前,听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说:“吾岁数大了,要先走一步,柳师当珍重自身,少动怒,气大伤身。”
后者点头,“吾近年来,常感精力不济,已开始保养自身矣。”
元鸿又勉力开口:“陛下是明君,终将名留青史,然虽登临高位却堪称一生孤苦,天下谁人知?又有几人怜?”
他紧紧的拉着柳尚的手,半睁的眼中是执着、是怜惜、是不甘、亦是悲伤。
“我知他正值壮年,而你已不再年少,亦陪不了他多少载,然终师生一场。柳师啊,天下人敬他为君,你亦如此,但吾望你不止如此,若有闲余,望能多关心一二。”
柳尚没有说话,只是认真且郑重的点了一下头,神情很是沉默和严肃。
他知道。哪怕元鸿不说他也知道的。
()看望完元鸿,他走出府去。
光幕里,他穿着灰色大裳站在元府门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宅邸,然后抬头望向灰白的天空,神情凝滞而沉重,看不出在想什么,只能感觉出其心情并不好,很低落。
后面的画面里,他脾气似柔和了不少,也少管了很多事,处处透露着一种悠闲和颐养天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