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但刘嫖现在是高兴的,甚至是从心底涌出来的热烈情绪。为人子女,最大的幸福就是得到父母的肯定。
“夸赞女儿就是夸赞父皇了。”刘嫖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透露着喜悦的意味,也有心思说笑道:“都是父皇教导有方。”
刘恒平日里见了幼子才会露出慈爱的神情,但此刻被刘嫖的两句话说的非常的开怀。“你这个机灵的样子啊,自小就没变。”
“好了,说正事吧。”刘恒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也大了,到了开府的年纪。我已经替你看好了宅子,老早就收拾出来了。这两天是黄道吉日就搬过去吧。”
程忠在一旁搭话道:“长公主不知,这宅子陛下在去岁您走时就叫人修缮了,只等您回来呢。”
刘嫖俯身朝上行礼道:“女儿多谢父皇赏赐。”
刘恒叹了一口气,朝外摆摆手道:“好了,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去吧。”
刘嫖再次行礼后带着笑意转身退了出去。
刘恒看着刘嫖远去的背影,好似看到了她年纪尚小的时候。刘嫖是他的长女,也是他第一个长成的孩子,那时他满腔的柔情都放在了这对母女身上。只是随着时局变化,他们中间逐渐掺杂了太多的东西。
亲情,如何跟天下稳定比呢。
程忠见刘恒看着外头出神也不敢打扰只好将自己的脑袋紧紧的低下去。
唉,陛下这是伤心呢。长公主招财童子的名声在长安都传遍了。公主不光是陛下的女儿也是皇后娘娘的心头宝,陛下担心长公主助长了窦家的气焰所以才马不停蹄的把公主送出宫去。
“把当时抗击匈奴时各地献上的粮草记录拿过来。”刘恒愣了一会神也不再想这些事情。既然做得那便认得,没什么好后悔的。
不一会,小太监把数个竹简从后头呈了上来。
这上头记录了各地县令和商户捐献的情况,打开其中一个,最上头就是堂邑侯陈午的名字。足足捐了五千石的粮食,这个数字在里头也是首屈一指的。
刘恒对陈午其实破有印象。从代国起这人就跟刘嫖有所接触,当时靠着他的传信得了许多长安的消息,去年盐引之事里头也有这个人的身影。
嗯。刘恒沉吟了片刻。
长公主已经封无可封了,那便将功劳放在陈午身上吧。封官或者加封爵位,到时把人叫过来谈谈话。总之要给天下人做个样子,看看朝廷对有功之人是如何安排的。有此人在齐楚两地行走,也算变相的昭显皇恩浩荡了。
椒房殿内,传话的人刚走没多久,整个殿内为着陛下的口信生出一片寂静。
窦漪房冷冷的在后位上坐着。
宫女小心翼翼的将殿内的宫灯点亮。昏黄的烛光照耀在她身后的的屏风上,那是用金粉刻画的一幅展翅高飞的凤凰。
“娘娘。”整个殿内无人敢劝,也只有苏晴这个从代国一直跟在窦漪房身边的老人敢在此时开口,“晚膳提了过来,您好歹用些饭吧。”
窦漪房垂下眼眸,掩盖住了那里头浓浓的散不去的怒意以及怨仇。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思用膳呢?
呵,她是这大汉朝的皇后,不是什么扫把星!为何要将她身边沾亲带故的一个个都遣出去!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得身边,就连回来没多久的女儿也要早早赶走。陛下,你就恨我疑我至此吗?
想到这,窦漪房的泪水蓦然从脸颊划过。苏晴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叫屋里头的人都出去。
“娘娘,您要振作啊。”
苏晴跪在窦漪房身前,她是看着自家娘娘是如何在代国谨小慎微如何受王上宠爱的,本以为来到长安就会迎来好日子,不曾想竟成了奢望。
“您想想太子、再想想二殿下,再想想窦家。您可不能倒啊。”
窦漪房擦了擦脸,她要是倒了保不齐刘启的太子之位会更加稳固呢。每每思及此处她心中总是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多了几分芥蒂。
人能活着谁想死呢?更别提是身居高位却没有享受到荣光反而受尽了酸楚之人。
窦漪房不甘心!
她谨小慎微的活了三十多年,到头来就仅剩了一丁点的体面。可她不能表露出对陛下的一丝的怨怼。她没那个胆子尝试跟皇权作对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