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孔明从殿外轻脚走过来,好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窦漪房将床上的帷幔拉起来遮挡住殿中的烛火,慢步走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孔明此时正担任着中宫詹事,地位仅次于掌管皇后宫中的长秋令。
“宫人来报,何良人好似动了胎气。”赵孔明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近来刘恒宠幸了两个宫女,封其中有孕的为良人。何良人母凭子贵一时间在宫中风头无量,无人能挡其锋芒。
“往常就罢了,今日冬至佳节,让她们都安分些,莫打扰了陛下安眠。”窦漪房淡淡的开口说道,“何良人现在身子娇贵,命太医过去看看。嘱咐太医令,一切以皇嗣为重。我定要这一胎坐的安稳。”
“诺。”赵孔明得了吩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窦漪房叹了一口气,痴痴的望向天中的一轮明月。
不知怎的,她最近总是想起在代国时的日子来。昔日吕氏贵为代王后,骄纵跋扈厌恶后宫众人有子,惹得代王对她暗地里不待见。
而现在呢?窦漪房竟然觉得自己有三分吕王后的影子。
但比起吕浅来窦漪房还是心虚气短的。
一来她没有那么好的家世,另外就是她害怕刘恒会计较当年害死世子刘承的事。虽说当年是太后暗地里挑拨,她只是做了背后的推手,明面上动手的是尹夫人。但是真追根究底起来,她身上也不见的干净。
尹夫人已经死了。其他人不知道真相,还以为她是因为水土不服生了病走的。但窦漪房清楚,尹夫人是被人毒死的。
当年参与谋害世子和王后的人里,太后避居未央宫,终日为陛下祈福。尹夫人香消玉殒魂断宫中。仅剩下她一个人光鲜亮丽的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这怎能不让人心生寒意呢?
窦漪房吐出一口气,呼吸缥缈在空中化作一阵白烟。
她的女儿在外避祸,她的儿子们被拆分在东西两宫,少有时间过来。这样的安排未必不是刘恒想看到的。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才行。窦漪房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不是吕王后,她没那么蠢。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既然陛下要中宫势头微弱,那就只能低头顺着他的意。
岁月匆匆,只要她的儿子是太子,只要她的女儿是长公主,那就总有抬头的时候!
几日后的晚上,皎洁的月亮于空中高悬,几点繁星在黑蓝色的天幕下闪烁。馆陶县一片静谧的模样。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阵的狗吠声,惊扰了还在熟睡的人们。片刻后,房屋猛然震动起来,屋檐上的积雪仿佛被惊吓到了一般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公主,快出去。地龙翻身了!”此日秀纱当值,她的身子随着大地晃动了几下后便焦急的掀开床上的帷幔,拉着刘嫖的手直直的往外冲。
刘嫖被人突兀的拉起来人都是蒙的,稀里糊涂的就被秀纱拉到了院子里。
此刻又是一阵地动,屋顶的瓦片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瓦片碎裂的声音夹杂着地下轰隆隆的响声仿佛整片土地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