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笑一声:“对,我就是来叫魂的,我把表姨带回来了,可不就是把你丢掉的魂儿给找回来了?”
刘婆子自顾往灶膛里塞柴禾,知道这个表外甥孙女也是个嘴毒的,不跟自己打嘴官司半晌是不会说正事的,所以也起初也没太在意她的话。
结果听着听着,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扭过头,用那双深深凹陷的小眼睛死死地瞪着姜椿,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什么表姨?你说的表姨是哪个表姨?”
不等姜椿回话,院子里就传来潘杏带着哭腔的声音:“娘,娘,我回来了,娘,是我,是杏娘回来了……”
听见女儿熟悉的声音,刘婆子“忽”地一下站起来,慌慌张张往外跑,结果脚下一个没留神,踩到了烧火棍。
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外加后脑勺着地。
五十多岁,快六十的人了,要是摔这么一下,就算命丢不了,多半也会变成个瘫子。
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
好在姜椿在这里,一见情况不好,她立刻眼疾手快地抢上去,一手拽住刘婆子胳膊,一手楼主她的腰,硬生生将人给扶正了回来。
刘婆子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捂着心口急促喘着粗气。
如果不是姜椿反应快,自己肯定会摔个不轻。
缓了片刻后,她这才抬脚往外走,或许是害怕重蹈覆辙,她这回走得小心翼翼。
然而才刚走出灶房,她就绷不住了,脸上顿时老泪纵横。
院子里,自己那个与人私奔,十几年杳无音信的闺女杏娘正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上。
当年她离家时,年纪跟姜椿差不多大,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十几年过去,现在的她面容苍老不说,半边脸蛋像是被烙铁烙过似的狰狞可怕,头发也白了一小半。
这哪像是个三十三岁的人,说是跟自己一样五十多岁的年纪,也不会有人不信。
闺女这些年在外头到底吃了多少苦?
潘杏见刘婆子出来,顿时嚎啕大哭:“娘,你的不孝女儿回来了!娘,我想死你了,做梦都想!”
刘婆子顿时忘了方才险些摔跤那茬,冲到潘杏面前,用手掌不停地拍打她的脊背,边哭边骂道:“你这个犟种,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丢下你娘我一走十几年,我日夜担忧你出事,眼睛都快哭瞎了。
等了十几年都等不到你回来,我早就当你死了,世上再没你这个人了,结果你跑回来了,还弄成这么副凄凄惨惨的模样,你这是剜我的心啊!”
“是女儿错了!是女儿眼瞎识人不清!娘说周诚不是个好的,女儿不该不听娘的话,偷偷跟他私奔!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潘杏边哭边“砰砰砰”地在地上磕头,很快就将脑门给磕红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刘婆子于心不忍,伸手抱住闺女。
母女俩抱头痛哭。
姜椿掏出布帕,擦了擦被眼泪糊住的眼睛。
在船上的时候,没等她主动问,潘杏就将自己的事情主动同她说了。
当初她跟前来红叶县做工的周诚看对了眼,但刘婆子不想让她外嫁,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那时候年纪小,没见过多少世面,被周诚哄得找不到北,不愿意嫁给别人,索性就跟他私奔了。
两人也没往旁的地方去,直接回了周诚老家济水县新发镇周家庄子村。
周家人见周诚带回来个不要聘礼的媳妇,高兴得不得了,又怕夜长梦多,立刻给他们办了婚礼。
刚成亲那阵子,俩人蜜里调油,周诚在镇上做工,她在家洗衣做饭张罗一家人的饭食,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