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做得越大,越是容易出各种纰漏,裴家的生意井井有条,各处都似铜墙铁壁,同时又不乏人情味,陆景折越往深看,就越被裴仲笙的能力所折服。他看得入迷,不觉窗外黄昏降临,陆景折揉了揉眼睛,托腮望着天边的彩霞出神。
“天色不早了,明日继续吧。”裴仲笙身影出现在桌前。
裴惜华从账簿中抬起头来,紧张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陆景折懒洋洋笑道:“家主,连你弟弟都见了你害怕。”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打了个哈欠道,“我也回去了。”
裴仲笙从后抱住他,嘴唇贴住他的脖颈厮磨,声音喑哑道:“别回去了。”
陆景折转头看着他笑,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裴仲笙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地答应,怔愣片刻后,急切地吻住他,陆景折环着他的脖子与他唇齿交缠,直到一双冰凉的双手探入他的衣襟内。
陆景折猝不及防被冻得浑身战栗,他忙不迭将人推开,干巴巴笑道:“等等等等,当我不曾答应,等天热一些再说吧。”
“好。”裴仲笙转而亲了亲他的额头,“陪我吃过饭再回去。”
陆景折自然答应。
裴仲笙每日派马车把陆景折接来,与裴惜华一起研学,裴家的生意分门别类,极其繁多,隔行如隔山,多得是需要学习的经验,摸透了这些门道后,另有用人之道、钱财调度等诸多要学。
陆景折学了两个月,也不过学了些皮毛,也多是纸上谈兵。
裴仲笙似是不着急,陆景折看账簿时,他便倚在贵妃榻上,托着额头,透过屏风的缝隙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晌午休息一个时辰,两人吃过饭或是去花园里散步,或是相拥而眠,裴仲笙的身体很凉,陆景折总是隔着衣裳挽住他的手臂,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陆景折偶尔也会想,裴仲笙缘何会喜欢他,或许是这孤寂人生快要走到尽头,便想有人与他携手,不至于最后一程这般孤独。陆景折却不会深究,就好似他也不明白缘何自己会喜欢裴仲笙。
或许他们对彼此的喜欢都只有那浅浅的一缕,若有似无,又难以割舍。
陆景折时常会感到惴惴不安,陌生的情绪正在他身体里蔓延,悄无声息地滋长,试图控制他的身心。
陆景折喜欢吃喝玩乐,却也耐得住寂寞,时常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午膳总是很丰盛,四季三餐,吃一餐,少一餐。
裴仲笙等不到盛夏,身体几乎凝结成冰,他极力掩藏,只有陆景折知道,每日午睡起来,他都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让僵硬的身体恢复知觉。
或许有一日,他会死在梦里,平静得没有一丝痛苦。
七月里,裴仲笙在梦中失去了意识,陆景折如何都叫不醒他,郎中自隔壁跌撞跑来,银针刺穴唤醒了他。
陆景折在痛苦中明白了何为喜欢,昔日洋洋洒洒大言不惭对陆不甫说过的话,在裴仲笙濒死之际尽数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