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折惊奇道:“我还以为家主吃惯了山珍海味,不喜欢这种邻里街坊的小吃。”
“我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学做生意,看账簿、运货、盘点,什么苦没吃过,生意人最忌讳纸上谈兵,这豆浆市价几文,黄豆又是几文,铺面的赁金多少,帮工几人,门门道道都有说法,我若不亲力亲为,许多事情便无法精益。”裴仲笙捻起白糖糕咬了一口,睨着陆景折道,“你当我是游手好闲的败家子?”
陆景折笑而不语,揉揉鼻子道:“你自然不是,裴老太爷在时,裴家生意不过如今的三成,是家主本事,将裴家发扬成了中原首富。”
裴仲笙道:“无事献殷勤。”
陆景折放下手里的吃食,满眼希冀道:“家主,你能否教我做生意?”
裴仲笙怔了怔,打量他几眼道:“我看你左右逢迎,很是厉害,哪里需要我来教。”
陆景折其实攒了一笔银两,想做点小买卖,却投石无路没有方向,成衣铺的生意到底是陆家的生意,他也想攒些银子留作己用。
陆景折心中懊恼,凭他与裴仲笙的交情,也敢开这样的口。
“是我唐突了,家主莫要放在心上。”陆景折悻悻然道。
裴仲笙频频看他,改口道:“明日辰时,来洄春阁找我。”
裴仲笙话音落,陆景折那张沉闷的脸上骤然出现了笑容,带着几许憧憬与讨好。
裴仲笙眼神柔和下来,“别傻笑了,快吃。”
陆景折忙不迭点头,把吃食往前推了推。
陆景折早到了半个时辰,裴仲笙正在院子里习武,挥剑如虹,剑气凛然,哪里像是病入膏肓之徒。
陆景折穿着一身体面的新衣裳,提着一扇羊肋排,欢欢喜喜走进洄春阁,一派熟络道:“家主,徒儿来了。”
长剑入鞘,裴仲笙滴汗未流,陆景折忙走近他,提起手里的羊肋排,笑吟吟道:“师父,给您补身体。”
裴仲笙叹了一声,朝侍女使了眼色。
侍女屈腰走近,从陆景折手里接过肋排。
陆景折冲裴仲笙莞尔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去净手,脏兮兮的别碰我账簿。”裴仲笙眼神冷冽道,“别叫我师父。”
陆景折吃瘪,转身就去洗手,然后随裴仲笙进屋。
裴仲笙扔了两本账簿给他,淡淡道:“我每日辰时与城中管事议事,你留在这里看账簿,等我回来再考你。”
裴仲笙让人在书房里拉了六扇屏风,单独为陆景折隔出一块区域,中央置紫檀木桌椅,又置书架两排,文房四宝俱全,槛窗前摆茶几,窗外桃花满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