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乌蒙怔忪道:“还在,怎么这会儿急匆匆跑来了?”
“赶紧拿来给我换,再帮我打盆水来。”陆景折挠挠脸,笑得难为情,“我还不曾洗漱。”
刘乌蒙连忙去安排,抱怨道:“先夫人在时,你的衣食起居都打点得周全,哪里像如今这般狼狈,我看是夏蝉怕你在寿宴上出风头,刻意刁难你。”
陆景折哭笑不得,反手梳头,嘴里咬着绸带道:“乌蒙叔说的什么胡话,我娘亲在我三岁时就去了,这些年母亲待我虽不如米丰亲近,却也算不上苛待,这样的话往后别说了。”
刘乌蒙张了张嘴,又把气憋了回去,在外转悠了一圈,回到里间仍是没忍住,又道:“你从小到大多灾多难,或是掉进池塘里,或是脑袋磕了石头,还有一次被马车压断了腿,若非你吉人自有天相,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陆景折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了,我得走了。”
刘乌蒙气闷,送他出门去。
陆景折白衣胜雪,微风起,吹拂起他如墨的长发,绸带飘逸,衣袂翩翩,全然是玉树临风的贵公子模样。
不承想,他刚入深巷,想抄近路去裴宅正门,污水从天而降,稀里哗啦落了一地,瞬间将他淌成落汤鸡,雪白的衣裳染上了墨汁,那俨然是用来洗毛笔的水。
泼水之人扔了木盆,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陆景折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白花花二十五两银子!”
裴惜华百无聊赖坐在角落的椅子里,耳边皆是欢声笑语,老夫人坐在正堂高位之上,距他有十丈远,堂内人山人海,宾客从五湖四海赶来,携厚礼向老夫人贺寿。
裴惜华正觉得有些不自在,侍从蹑手蹑脚走近他,告知他陆家大公子在侧门等他,似是落了水,浑身都湿透了。
裴惜华悄无声息站起身,从后门溜出去。
侧门外,陆景折扶着额头站在树底下,脚边淌了一地的水,裴惜华来接他时,他满脸阴翳,眼神似是要吃人。
裴惜华怔怔道:“你怎么掉水里了?”
陆景折气恼道:“快借身衣裳给我。”他绞干衣摆上的水,跟着裴惜华往里去。
裴惜华急中生智道:“你跟我回望秋阁太打眼,夏竹院就在附近,我之前就住在那里,父亲过世后才搬去望秋阁,夏竹院如今闲置,你去那里沐浴,我回望秋阁替你拿衣裳。”
陆景折随口答应,又问:“我家里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午宴上你弟妹还要献曲给母亲,方才瞥见一眼,穿衣打扮甚是隆重,坐着马车来的。”裴惜华道,“哪似你是浮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