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折想起今日要去织造府参加议会,便觉得精神不济,外面都传他不是亲生的,陆米丰逢人就说,偏他还不能反驳,邻里街坊一笑置之,那些高门望族却不然,一个个看人下菜碟,惯会取笑人,尤其如今夏蝉大权在握,他陆景折更是遭人排挤。
陆景折磨磨蹭蹭起床,换了身体面的衣裳,振作了精神出门。
陆米丰今日也要去织造局,却不会与他同行,多半会早出门片刻,与唐琅管事一起动身。
陆景折出了门,四处张望那卖包子的老伯,正饥肠辘辘时,一辆眼生的马车停在他身旁,车夫从辕座上跳下,抱拳恭敬道:“我们家主请陆公子同乘。”
“家主?你们家主是哪位?”
“小人是裴家的仆役。”
陆景折还没醒神,恍惚间反应过来,忙不迭道:“那怎么好意思,赶紧动身吧,免得我动腿脚。”说完便自己去拿了轿凳,踩着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往里去,冲裴仲笙盈盈一笑。
裴仲笙穿一袭石青色的衣裳,布料轻软却不透气,初夏的季节里显得分外厚重,可他穿上却极好看,尽显沉稳大气,又不似黑衣那般冷漠阴沉,嘴角勾起笑时,甚至还有几分温润儒雅。
陆景折在旁坐下,摸了摸他的袖子,笑吟吟道:“知道你怕凉,特意让乌蒙叔挑了厚实的料子。”
裴仲笙晨起练剑,原为促进血液流动,二十多年下来,身体情况未有改善,剑术却是练得极好,可再是文武双全,在陆景折眼里也是个体弱惹人怜。
裴仲笙将手从衣袖里伸出来,掌心仍捧着冷掉的袖炉,他将袖炉放去旁边,递出手去,陆景折下意识摸了摸他的手,旋即又松开,真是冷得寒彻心骨。
裴仲笙望着那温热的手指从自己掌心划走,余热转瞬即逝,消融在身体里。
陆景折问道:“你去织造府怎么走这条路?”
裴仲笙随口道:“去城西的药材铺取药。”
陆景折恍然道:“这般着急亲自去取,看来是病得不轻。”
裴仲笙瞪他。
陆景折摸摸鼻子笑,余光瞥见马车转弯进了后溪巷,连忙问道:“你吃早点了不曾?前面有个烧饼铺,我去买俩烧饼,隔壁的豆浆也是一绝。”
裴仲笙微微蹙起眉,抬头见陆景折眼眸亮晶晶看着他,无奈道:“时辰还早,你下去吃,别弄得我马车里全是味道。”
陆景折耸耸肩道:“别等我了,我吃好了自己过去。”
他起身要走,裴仲笙抓住他的手腕,闷气道:“我也饿了。”
陆景折啧啧道:“你身子骨这么弱,还不吃早点,怪不得手这么冷。”
裴仲笙与这小子真是无话可说,容貌蛊人,性格却粗犷,言语更是无顾忌,想与他情投意合,却师出无名,实在不投缘。
陆景折买了两个梅菜烧饼,两根油条,再买了两块白糖糕,打了两碗豆浆,见小巷子里有张空桌子,问过摊主后搬了椅子过去坐下,招呼裴仲笙也过来。
裴仲笙走去坐下,单手端起碗喝了口热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