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接风洗尘,是不?”
他迈着方步慢慢地往外走,连头丝儿都在享受久违的自由。
“先得跨火盆,柳枝点水……”赵铁柱跟上来说,脸上也是带着笑的:“这叫去晦气,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别整那没用的!”贾富贵胖手一挥:“先吃席!”
“去哪儿吃?荤的素的?”赵铁柱笑吟吟地问。
“去最荤的地方!”贾富贵恶狠狠地道。
赵铁柱哈哈地笑:“非三分香气楼莫属啊。”
“荆国和景国都有三分香气楼。”贾富贵只往前走,并不回头:“老弟,是我先招待你,还是你先招待我?”
“当然先在荆国——”赵铁柱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咧开大白牙:“有个叫上官的蠢东西,一直很想去。”
最讨厌别人骂他蠢的龙伯机,曾经因为一声“蠢货”而暴怒,跟人在鸿蒙空间对骂了三天三夜的龙伯机……再也听不到这声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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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荆国,计都城。
这座名闻天下的大凶之城,战争堡垒,并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粗粝冷峻。
恰恰相反,此城繁花似锦,芳香如流,随处可见的盆栽、花圃,将这里点缀得格外柔婉。三步一景,处处入画……素有“花都”之美誉。
世上最“凶”的城市,有世间最温柔的装饰。
就像这轰隆隆的军庭帝国,在西扩战略受阻于黎国后,就一直安静到现在,仿佛是泥菩萨般,早熄了怒火。
在三分香气楼最奢华的房间里,青竹碧水,明珠缀月,恍如轻梦,烟若仙境。
温文尔雅的中山渭孙,穿着一身得体儒服,正在长条的整木茶桌前,慢吞吞地泡茶,对面坐着仙风道骨的陈算公子。
姑娘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陈算公子不说话,中山渭孙只说……“下一批”。
放眼整个荆国,中山渭孙也是最顶级的权贵,他不满意,谁敢怠慢?
换了几轮也就明白了,不是姑娘的问题。
但主管此楼的奉香使陈敬,倒也耐心很够,便是一批批地把姑娘送上来。甚至在整个荆国范围内,向所有的三分香气楼分楼调人,又以两倍乃至三倍的价格,将其它青楼妓馆的姑娘请来……
一队队的姑娘,如盆花共展。
车马颠簸地上楼来,什么也不干,只为走到中山公子面前,听他说一声……“下一批”。
下一批,下一批,一声声的下一批,像一刀刀的钝刀割肉,
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笑,也算中山公子对美人的温柔。
“看着夏的颜色,连蝉鸣都觉新鲜。”陈算衣宽身瘦,端茶静抿,偶尔看两眼窗外的云,还在享受自由。
中山渭孙温文而笑:“等你在此长坐,又觉蝉鸣太久!”
老实说,他坐得有些烦了。
因为他有破坏秩序的能力,现今却在秩序的框架内与人拉锯。
但鹰扬府乃荆国排名前列的军府,荆国是他的家国,维护秩序就是维护他自己。
像雍国人那样突然地把境内三分香气楼全部查封,又在夜阑儿亲至后,陆陆续续地开放,说是之前接到状告、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云云……这才是对秩序的损害。
当然这也是雍国的实力决定的,雍帝或许不怕,但雍国必须要前怕狼后怕虎。一定程度上的损害秩序,是这个弱小国家的投名状。
坐镇计都城的陈敬奉香使,不惜血本,一茬茬地送姑娘来,任他们挑,从早上挑到晚上,只求不给中山渭孙作的借口。中山渭孙还觉得不耐烦。这就是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