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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过了子时,章华离宫的一处宫殿,灯烛尚未曾熄灭,侍卫们正在搜查着现场,
地上的血迹已被冲刷干净,血腥气却依旧浓重到难以忽视。
当中一个侍卫,低头搜查着床榻,一抹细微的光亮闯入了他的眼角。
他蹲下身子,在床下边缘摸到一物。
“少将军。”
祁宴在香炉边,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侍卫双手将东西呈上。一只珍珠耳珰正躺在他掌心之中,一半染血凝固,另一半莹光幽幽。
其形状之圆润,成色之通透,一看,便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女子的耳珰?”
“是,小人在那边的床榻下找到,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上头染了血,怕是……与景恪殿下有关。”
祁宴抬手将那只耳珰拿起,眉心微微蹙起,“似在哪里见过。”
“少将军见过?”
祁宴指尖轻敲珠,不语
雨声喧嚣,交织着草木摇动发出的哗哗之声。
良久,他轻声道:“是她。”
侍卫正欲询问,祁宴面容玉白,已将掌心阖上,他抬起朗星般的眸子,大步往床榻边走去,“再搜搜,不可能只有这一处,必定还有其他的线索。”
远方天边有闷雷滚过,大雨轰鸣直下。
……
春雷阵阵,雨落在庭院池塘之上,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一夜风雨晦暗,窗下那丛海棠花枝吸水弯了腰肢,折出了袅柔的弧度。
“小姐,小姐?”
卫蓁鬓发汗湿,从梦中惊醒。
疏落的阳光从纱幔透进来,漫过少女冶丽的眉目。
她面颊和脖颈上全是冷汗,眼中惶惶然噙着水雾,潮湿的长发纠缠着雪白脖颈,唇瓣显出病态的靡丽,哀艳得犹如一朵快要凋谢的山茶花。
她涣散的视线聚拢,看到了一张熟悉和蔼的面庞,是她自小陪在身边长大的姆妈。
“阿姆……”
田阿姆眼中满是疼惜,拿起沾水的帕子,轻拭去她额角的细汗。
“小姐昨日淋雨染了风寒,发了一晚上的热。可是又做噩梦了?”
卫蓁轻喘着。她梦见了昨日在暖殿,景恪往自己身上扑来的那一幕。
昨夜她曾几度惊醒,视线所及都是昏暗烛光,那暗色如同鲜血,浸满了整个屋子。
她喉口上下哽动,阖上双目,在心中告诉自己莫要多想,不过是一场梦,梦中一切都是虚妄。
田阿姆低声道:“外头有人在等着小姐,小姐要去见一面吗?”
“是谁?”卫蓁脑子如同生锈了一般,转不动,反应都慢上了半拍。
“是祁宴少将军,半个时辰前就在前厅候着了,奴婢本想以小姐染了风寒不便见客为由推辞去,可他却道无妨,执意要见您一面。”
卫蓁混沌的神志,如烧红的铁块扔进沸水里,一下清醒过来。
就在她昨夜的梦中:在她伤了景恪的第二日,负责调查此事的祁宴,便会亲自来一趟说要见她,涉及证据一事,更似要禀告君上。
梦里发生的一切,在这一刻,和现实重合了。
“小姐,要去见见他吗?”田阿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