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面?露无奈,摇摇头?将衣裳拢上。
“与昨日一样,仍是?到胸口下方处。”祁熹追道,“看不出什么变化。你心口处大约有什么东西,阻止了那臭金水蔓延。”
心口处?
宁和微微低头?,自己心口处就只?有两样东西。一为心尖火,二便是?火上擎着的那枚还没磨尽的寒水珠了。就是?不知?道,具体起?效的是?哪一样。水火相克,火又克金,说是?心尖火能止这臭金水,有可能。而寒水与臭金水同出一层,有克制之效,也有可能。
如今,宁和的胸口以下,包括两条胳膊在内的整具身体都已变成了灿金色。白日里为了不叫旁人——尤其是?那新认识的陈长青陈兄瞧出异样来,她都在手上用布巾子细细缠绕了一层。
好在她如今腰间佩着剑,有的使剑人手上缠着布,也是?再常见不过了。
宁和在屋中歇了会儿?,再下楼时,不知?为何没看见陈长青。他?与他?那随从阿六,两人都没有下来用夕食。
宁和犹豫片刻,有心想要上楼去敲敲他?门,看看情况,又顾忌着陈长青毕竟是?“灵”,而不是?真正的人。
思量再三,还是?只?找到柜台边坐着的客栈老板娘问了句:“梦娘,你可知?……江远兄怎没下来用饭?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梦娘闻言抬了抬眸,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望了宁和一眼,柔声笑了:“陈公子是?客,客人也是?客,客人既不知?,梦娘又怎会知?晓呢?兴许是?困倦了,睡下了?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陈公子稍后若是?饿了,只?叫阿六下来吩咐一声便是?。”
见问不出什么,宁和便也只?好转身离去。走出好几步了,仍能感觉那梦娘的目光还一直黏在自己背上。
周琛书?与那承鼎派的陈燕语与方振师兄妹坐在一起?。陈燕语巧笑嫣然?,嘴里一直说着些?什么,旁边周琛书?与方振一左一右,一个低眉思索一个敛目发呆,都不怎么吭声。那陈燕语也不在意,一个人也说得自在起?劲。
早上不见踪影的那化名黄三的程景仁,此时也出现?在了客栈门口。他?走进来看见周琛书?三人,没说什么,也没有上前招呼的意思,径直找了处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黑蛟高大的身影照例跟在他?身后,黑纱覆着全身,像条沉默的影子。
抬头?看到宁和与祁熹追进来,周琛书?目中顿时一亮,就想走过来同她们坐到一桌。结果他?一起?身,陈燕语也跟着起?身,他?走过来,陈燕语也跟过来。看自家师妹走了,方振自然?也得跟着走。
一下来了三个人,一处木桌只?有四面?,自然?是?坐不下的。
周琛书?无奈,只?得拍拍宁和的肩头?,低声问了她房号,说自己晚上再过来。
祁熹追坐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周琛书?心虚得很?,也不敢跟她搭话,只?匆匆叫了声阿追师妹。
宁和瞧了祁熹追一眼,笑着道:“我?们在甲三与甲四房。”
“好,知?道了。”周琛书?低咳一声:“我?……晚上过来找你们。”
听见他?咳嗽,宁和便抬头?细细打量他?面?色,隐隐觉得有些?发白,忙关切道:“周兄,你,可是?受了伤?”
“无碍。”周琛书?露出个苦笑,“过上一层不慎着了道。小伤,养上一晚也就好了。”
宁和听罢,叹了口气,想起?上一层的黑蚁、上上层的寒水金河,不由心有戚戚焉:“是?难甚。周兄万万谨慎些?才好。”
周琛书?瞟了眼祁熹追,对宁和道:“你与阿追无事便好。”
“祁姑娘能有什么事,祁姑娘厉害着那。”陈燕语在后头?笑盈盈地道:“周师兄若要担心,不若也担心担心燕语?周师兄,你要寻灵药,要说我?师兄妹俩,可才是?与你同路的人呀!”
周琛书?一听她开口,脸上顿时露出了有些?头?痛的神?情,朝着宁和点一点头?,便转身走了。
陈燕语拿眼瞅了瞅祁熹追,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她长得漂亮,笑起?来自然?好看,就是?那笑里隐隐带着股只?有女人能懂的挑衅劲儿?。
这边祁熹追依旧一副冷脸坐在那儿?,看着和平常分别?不大。但熟悉她的人,比如宁和,就能瞧出她心情应当是?极差了。
宁和从前与女子打交道较少,不是?学生,就是?杏娘这样的晚辈。也不认识这位陈姑娘,看着她这笑倒没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位姑娘的眼睛实在很美,波光粼粼的,灵动得很?。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宁和心里记得周兄说要来找自己,早早便回了房中。
结果周琛书?没等?来,先等来了翻窗而来的黑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