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走完这一段,转过角来,便一下走进光里。豁然开朗,一抬眼?,就撞入这汪池水。说是池,其实说湖也可。这水面之宽,前?后有数百丈,只?是水浅,因清澈见底,所以一目了然,人走进去也大约只?没?到?胸口,又觉得用池更恰当了。
这是一片山崖,三面绝壁,只?这一小块平地,平地上?嵌入了这样一汪池水。
但?这水却绝不是最引人注目的,人从转角走出来,第一眼?看见的一定是水中间的那棵树。
那是一棵极为巨大的树,宁和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树,树身之粗,恐怕非数百人不能合抱。高逾数十丈,擎盖如?伞,好似那天际飘下来的一朵红云。
这是一株奇特的树,不仅因为它的大,还因为它褐色的树干上?生长着?的是一片纯正的红色,远远的也不知是花还是叶,灿若朝霞,不生一点杂色。那漫天瑰丽的红艳,几乎让人呼吸亦为之所夺。
宁和看得目不转睛,心潮澎湃,当场就想吟诗一首:“接天红叶……”
然而才刚开了个?头,一抬头,只?见左侧宁皎,右侧青衣道人,二人四目皆侧目望来,顿时卡壳。宁和这才想起身在何处,面上?一窘,忙低咳一声,装
作无事发生:“嗯……此处甚美,甚美。”
青衣道人一笑?,笑?容中倒隐隐有些怀念之色,道:“贫道年轻的时候啊,也曾像你这样,走至何处,总要?作些诗赋。”
宁和听了眸光顿时一亮,忙道:“前?辈游历丰富,想来诗才定是非同凡响,可否容晚生拜读一二?”
“无甚好读的,”青衣道人说,“你有这功夫,不如?听我同你说说这落凤台。”
落凤台?宁和心想,不知和青云山上?的那落凤坡可有关联?
只?见青衣道人用拂尘点了点那巨树的方向,道:“此树,唤名石梧桐,极难生长。”
说到?此处,他脸上?流露出几分自?得,说:“我这一棵,可是好生养了千年才得如?此之大。怎样,小后生,你在别处可见过养得这样好的?”
宁和活了这三十来年,也就只?见过眼?前?这一棵这所谓的“石梧桐”,哪能比较个?什么。不过她倒也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此树之雄伟,实乃和生平所见之最。尤其那满树红叶,鲜亮夺目,灿若云霞,实在漂亮得很。可见前?辈善弄花木,技艺高超。”
“红叶?”青衣道人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那可不是叶子。”
“原来是花么?”宁和忙改口:“花就更美,这花开一树,更难得全无杂色,有稀世之美。”
“非也,非也。”青衣道人仍是摇头,“也不是花。”
“那是何物??”宁和朝那巨树方向望了一会儿,“难不成是果?瞧着?也不像。”
以她如?今的目力,哪怕隔着?这一池水,却也能看得明了。那树枝上?擎着?的红艳分明是细长的、圆片状的,怎么看,还是像是叶。
青衣道人说:“你走近了看看便知。”
是打定主意?要?卖这个?关子了。
宁和无奈,也就抬步准备往那巨树下一行。
这层正是熹追领金虚派之命前?来取那玲珑宝珠的第七层,想也知必有险要?。此间地方不大,除了池水,就只?剩中间这棵巨树。池中一目了然,里头空无一物?,那其中关要?,想来就在那巨树身上?了。因而无论如?何,也该是要?去走一遭的。
这汪池水将整个?平台占得满满当当,只?边缘有丈来方平地,中间却全然是水,是一条路也没?有的。宁和想要?过去,就只?能走水中过。
她走到?池水边,踌躇了片刻,弯下腰,试着?用手触了一下那水体。出乎意料的是,这水竟然是温热的。包裹着皮肤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宁和舒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打算把鞋脱了再下水。
一旁的青衣道人见了她的动作,惊道:“等等,等等!你不是要——下水吧?!”
宁和解靴的动作一顿,不解地回头:“这,可有何不妥么?”
“你——你是个?修者啊!”青衣道人简直匪夷所思,“难不成你连御器也不会?”
“这……”宁和目光歉然:“晚辈还未曾学过。”
青衣道人这时也想起了面前?这小后生的情况,好像是刚入道不久,连这身金丹,也是在前?头爬那登仙梯的时候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