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惊了惊,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这?就想闯了?这?年?轻人,怎的如此沉不住气!”
随即,他便?也想到,宁和瞧着?并非急躁之人,此举恐怕是拿不准时间,逼不得已决定强行一试了。
不由叹口气,道:“可惜。”
这?水瀑之力何止千钧,把握不好轻则都?要重伤当场。即便?有自己出手相救抱住性命,却也断然没?有再试之机了。
青衣男子不现身形,下?方的宁和自然不知?有人正在旁观品评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却如男子所想,宁和因无法得知?时间具体已过多?少,只能竭力加快练习速度。她心中想的是:水上跑与瀑中跑全不为一种形式,自己既寻不到合适的水瀑,那再踩着?这?水练多?少回也都?无济于事。既然久拖无用,倒不如一将?动作?熟悉就直接闯一闯,水瀑窄些,兴许还能多?几?分机会。
最后默念一遍要诀,宁和将?心一横,纵身而起?,一头便?朝着?轰隆瀑布之中直扎而去。
青衣男子哎呀一声,忙抽出拂尘来准备出手救人。
然而一息,两息,数息过去,面前瀑声震耳,却不见有人跌落出来。
青衣男子将?眼瞪大:“这?——还真过了!?”
他赶紧跟着?穿过去看个究竟,竟真在瀑布后方瞧见了伏在地上咳嗽着?的宁和。
——还真过来了。
宁和咳了一会儿,慢慢地撑着?地面爬了起?来。青衣男子一看她那煞白面色,便?知?她定是在穿瀑时震伤了内腑,伤得还不轻。但伤是伤了,却也硬撑着?挺了过来。
身受千钧之力、生生压得内腑重创是何种感受,青衣男子再知?晓不过,心头不由对宁和更多?几?分激赏之意。忍性过人者,身心坚韧,最能在这?漫漫道途之中走下?去。
随即就见宁和颤颤起到一半,撑着?地面的手臂一颤,又跌了回去。头垂着?,血液顺着?唇角滑落下?来,一滴滴滴落在湿漉漉的石阶上。
青衣男子叹了口气,走上前,伸出手将她一把扶了起来。
宁和此时正眼前发黑耳中轰鸣,迷茫了片刻才转头看去,看见青衣男子,有些费力地道:“多?谢……多?谢前辈援手。”
青衣男子瞧着?她:“你这书生倒真狠心,拼着?命不要也敢硬闯。我记得你说你走这?一遭不为求仙,就为求一颗珠子,还是为别人求的。我起初不信,现在倒信了,就是觉得你这人要么是傻,要么就是失了心疯。”
宁和慢慢喘息着?,摇了摇头,只说:“尽力……而为罢了。”
“尽力也没?用。”青衣男子道,朝着?前方扬了扬下?巴:“这?最后一段,你必无法过去。不过你能走到此处,已是十?分罕有,离开之时仙梯也会有奖赏予你发下?,不比你心心念念的那珠子来得差。”
宁和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前方黑洞洞的,什么也瞧不出来。
穿过那青云瀑之后,面前是处颇大的洞穴。洞口有块几?丈见方的平台,积着?及膝来深的水。一路蜿蜒而上的青石阶到此处,终于走到了尽头。再往里,就是洞穴内部了。从宁和这?里望去,隐约可见里头石壑纵横,幽幽暗暗,深不见底。
宁和望了片刻,目光绕着?洞口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刻字,便?问:“敢问前辈,此洞可有何名?”
“无名。”青衣男子说,“谁耐烦给个破洞子取名。”
宁和听了,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心道:外头瀑布为青云瀑,这?内里山洞却是“破洞子”。它若知?晓,可得是有几?分委屈了。
青衣男子瞥见,顿时大为惊奇:“你笑什么?你还笑得出来?你莫不是当我在蒙你么。我便?实话同你说了,这?登仙梯最后一途就在此洞当中,而你是如何也过不去的。”
修仙之人内府纳灵,自有运转调息之效。宁和歇了这?一会儿,已经缓过了些。她一面缓缓朝着?前头洞口方向走去,一面道:“能过与否,都?是要走一遭的。而前辈所言,乃至我笑与不笑,又有何关系呢?”
青衣男子听了,挑了挑眉,打量宁和背影两眼,忽道了句:“小友如今,倒是比初见时要来得洒脱了些。”
宁和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低着?头笑了笑。是啊,可不就是洒脱了些。她在书院里做了整整二十?年?夫子,成日伏案诗书笔墨为伴,养得一身礼教条框。如今现在到了这?崇山峻岭之间,踏上这?渺渺求仙之途,所见样样皆新,所遇皆是险阻,倒渐重拾起?了几?分年?轻时的莽撞随性来。
青衣男子几?步跨来,与她并肩而行,口中道:“怎会无关!这?洞中难走,你伤势不轻,便?就此停下?歇一歇,时候到了自可出去。横竖也过不去,不若省些力。”
“多?谢前辈相告。”宁和温声道,“不过晚辈既来了,还是想要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