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一惊,反应却不慢,登时闪身往屋内倒退三?步,噌一声反手拔剑,剑尖直指从窗口合身扑进?来的黑袍人,厉声喝道:“你要?作甚!”
黑袍人从窗外跳进?来,落地时不知为何双脚似乎晃了一下,不慎带翻了桌旁的木椅。哐的一声。
他进?屋来,倒是没再朝宁和靠近,反而转过身,弯腰将那椅子给?扶了起来,认认真?真?地放回了原位。
宁和看见他动作,心?中?受到的惊吓缓了缓,往后再退了退,定了定神,握着剑沉声问道:“你欲何为?”
她心?头心?思电转,自己这边动静不算小,就在隔壁的熹追此刻却还未过来,其中?必有缘故。她一边想着,一边思考着如何应对?。
却听那黑袍人开口了,一开口,叫的竟是她的名字。
“宁和。”
宁和一惊,按说?自己踏入修仙之界以?来,短短时日连与金虚派中?人相识都没有几位,这伏风门中?人,却又是如何得知我姓名的?
“宁和。”那黑袍男子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顿了顿,接着道:“我与你,一别数月。如隔……如隔……”
男子沉默了。
宁和听他“如隔”了半天,实在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睁着眼睛,目光有些茫然。这是她头一次如此近地听这黑袍人说?话,还是那样低沉沙哑,且不知为何,这人说?起话来似乎总是有些一顿一顿的,像是不大流利。
宁和不禁想起方才在楼下时,那黄三?说?的“番邦人”之言。听着……是有点像。
那黑袍男子沉默了片刻,转换了话题:“我,是来谢你。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你。”
这句再简单不过,宁和回听懂了,却更?加疑惑。听这黑袍男子话中?意思,他与自己竟是认识?可……宁和记性不差,翻遍了脑海,也找不出这号人物。
她未放下戒备,站在原地道:“兄台所言,是与我相识?我却不记得。”
黑袍男子听了,沉默片刻,抬手将头上兜帽掀了下来,一双浓绿的双眸定定望着宁和。
白日他站在楼下时,宁和已?经看见过他的脸,只是此时更?清晰些。高鼻深目,是种逼人的俊美,较之大赵读书人们欣赏的俊逸儒雅是另一种风格,但?无疑还是好看的。就像喜欢秋菊的人,也绝不能否认牡丹的艳美。尤其那双眼睛,颜色像浓郁的翡翠,看人的目光则让人想到月下暗夜笼罩的林中?,惊鸿一瞥的兽瞳。
黑袍人望着宁和,像是指望她能将自己认出来。
宁和也确极认真?地回想了,没见过。
她微微皱眉,口中?道:“兄台,你……”
黑袍人忽然上前一步,宁和立刻跟着退了一步,将剑一抬,寒水剑上白光隐隐:“还请兄台止步!”
黑袍男子停在原处,似有些不解,浓黑的长眉皱了皱,道:“你于我,有恩。我报恩,不会害你。”
报恩?宁和满脸莫名,正待开口,就见黑袍男子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恍然。
认不出么??也是,模样变了。
于是这黑袍男子将脖颈微微一伸,晃了晃——宁和头一次见人能把自己的脑袋这么?晃,像是脖子没有骨头一般,那姿势看着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然后,就在宁和的注视下,黑袍男子把自己的头晃没了。
宁和:“………”
倒也不是真?没了,而是换了……宁和眼睛一下睁大,看见就那么?唰地一下,对?方项上那颗俊美的人头就换成?了一枚硕大的、黑色的、光滑冰冷、遍被鳞甲的蛇一样的兽首。
更?可怖的是,那兽首下方连着的还是人的脖颈。人颈太细,看着总觉上方连着的巨大蛇头摇摇欲坠。
是的,蛇头。一对铜铃一样的眼珠子盯着宁和,冰冷森然。
宁和猝不及防见得此情景,一口气哽在胸中?,心?神皆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