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看着?她,目露疑惑。就?见盛樰盈将头一歪,
神情比她还要疑惑,朝她问道:“宁姑娘,就?我所?知,此事?与你说来?似乎无?甚关系,你却为何如此想不开,非要来?淌这滩浑水呢?”
“姑娘有惑,和自当解答。”宁和温和道,“这其一,是周兄于我昔日有恩,真人更?是救我性命,恩重如山,此行既能解周兄之急,那宝珠又于真人有用,故和言愿往一试。其二?,我曾于《青云山简录》中读过登仙梯相关所?载,书中虽说此梯少有人能登上,却未提伤亡之数。想必即便失败,也不至危及性命。而?此梯于所?登者?既不限来?处,也不限能为,故据此我推测,所?考应当不以登者?修为深浅为定。和这几日心中有惑,这登仙梯,便不为他人,为己,也是欲要试上一试的。”
宁和说完,盛樰盈听了,沉思?片刻,忽来?了句:“你若做我师妹,倒是不错。”
宁和:“………”
宁和面露茫然,不知她是缘何忽然说出这么句话?来?的。
那边周琛书挣扎良久,还是开口了:“……宁妹,此行危险,万不可叫你如此冒险,还是、还是由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宁和看了他片刻,道:“可周兄,你又有何法可想呢?”
“……”周琛书无?话?可答。他怔怔地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眸光清澈如水,里头既无?质询也无?疑问,只有一种?干净而?剔透的了然。
这份了然让他自惭形秽。
这一刻,周琛书忽然想起了件本以为已被自己遗忘了的小事?来?。
那是二?十年前,他与十六岁的宁和一同赴州城赶考。在过平县青松岭时,遇上了一队山匪。周琛书记得那时的自己十分慌乱,六神无?主?,一心只想着?能不能得苍天庇佑,得以逃脱。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身旁宁和朝车夫问道:“老丈,可有刀棍?”
周琛书当时都愣住了。
他记得,少时的自己身边有许多朋友,宁和是其中最小的,当初他见她生得白净可喜,便常带她一处玩。而?他们一群人中,宁和一直是最书卷、最文弱的一个,从不会与他们同做些出格之举。私下里大家还笑过她,说她:“到底是个小娘!”
周琛书当时听了这话?没说什么,甚至心里也还隐隐有几分认同之感。可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宁和,其实一直是他们所?有人中遇事?最稳,最敢提剑的那一个。
见周琛书恍然不语,穆山衡微微皱起眉头,斟酌着?出声劝道:“宁姑娘,你虽有此心,可到底只入门不过几日,是否不妥……”
金煌真人原本静静地立在门边,神情漠然,对几位弟子所?言皆不置一词,此时却忽然抚须像是笑了笑,开口说道:“哦?老道倒觉得,若是她去,倒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要更?能成事?。”
这话?一出,叫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金煌真人转过身来?,却也不作解释,只面对着?宁和,对她道:“老道问你,你可是真要替你那周兄爬那登仙梯?”
宁和拱手,镇重道:“确是如此,还望真人成全。”
“若是你没能登上去呢?”金煌真人问。
宁和坦然道:“尽力?而?为,便不成,也无?愧于心。”
“好。”金煌真人说,“那你便去罢!”
第二十八章
是夜,漫山虫鸣阵阵。傍晚前刚下过?一场小雨,天上阴云未散,星月暗淡。暮色深浓,风中传来湿润泥土的气息。
宁和?独自立在寒洞不远处的背坡上,手中拎着壶酒,遥遥望向天上月亮。月亮隐没在一片黑色的云中,只能望见一圈淡淡白影。
不知过?了多久,宁和?微微侧身,轻声道:“周兄既已来了,又何必踟蹰不前呢。”
话音一落,稍顷,就见不远处树丛动了动,一阵沙沙脚步声中,一身蓝袍的周琛书?走了出来。
他换了身衣服,脸上也收拾妥当,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外,已不见白日时的狼狈模样。
周琛书?一瘸一拐地走近,停在宁和?面前,目光躲闪,半晌才嗫嚅着开口道:“宁妹……”
宁和?打?量他一番,温声道:“周兄,你这?腿,可是伤着骨头了?无事便少?走些路罢,需得好?生将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