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四年,腊月初三,小雪。“放哥!出去滑雪橇啊!”雨生脸蛋冻的红扑扑的,冲进屋时带来一股子凉气。“雪橇?”林放眨眨眼,下地开始往身上套棉袄:“咱家哪来的雪橇?”“八哥做的!”八哥是雨生给松下翔矢起的外号。这种鸟一开始也不会说话,后来努努力就会了。于是他每天都努力的叫松下翔矢八哥,连做梦都能梦见:松下翔矢坐在那里,突然张嘴开始叫:“雨生!你好!”“雨生!再见!”说起这件事时,松下翔矢面色铁沉,脸黑的真跟只八哥似的。林放笑的和狗一样。“嘿嘿嘿!”雨生举着松下翔矢几天前给他削的木剑,拉起林放就往院里跑。雪还在下,世界白茫茫一片。松下翔矢蹲在那里,雕刻着雪橇的具体细节。村长夫妇蹲在一旁看着,连连称叹:“小宋这手艺,比李痞子家二大爷都好!”小泥鳅张牙舞爪的冲过去,蹲下身瞪大眼睛仔细看。他长的瘦小,往那一缩连人带帽的,都被松下翔矢遮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放眼睛瞎,松下翔矢往那一蹲,乍一看就跟个狗熊似的。“松下你是不是胖了!!!”林放咧着嘴冲他喊。他绕着雪橇摩挲半天,也没找到从哪进去,本来眼睛就不好,大雪一映就更看不清了。什么雪橇啊?分明是雪车吧!林放朝手心哈了口气,开始搓手。这人不当个木匠可真是屈才了。松下翔矢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走过去将来回转圈的人搬到雪橇上。雨生和林放坐在后面,松下翔矢一个人坐在前面。雨生挥舞着木剑:“走啦,进城!”“啊?”林放眼神迷茫,瞪大双目四处寻找:“谁拉车,咱有狗吗?”“啪!”哑巴拍着雪橇,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展开双臂,两手各握一只雪镐,用力一划。“嗖——”风雪被他的肩膀挡住,严严实实护住了身后。雪橇前挂着的车铃“当啷”作响。城门口,几人将雪车交给一位卖糖人的老头暂存,眼笑眉飞的进了城。整座城都被白色包裹着。积雪被人踩实,新雪又软绵绵落下。道路两旁支着各式各样的小摊。街上已经开始有卖对联的了。“八哥咬一口!”雨生举起糖人,一张嘴就冒出股白气。松下翔矢戴着只大帽子,将自己的脸捂的严严实实,左手牵着小瞎子,右手拉着小泥鳅。他弯下腰。“咔嚓——”金色的糖人缺了一角,又被小小的手递到林放嘴边。“咔嚓咔嚓!”一顿狂风卷残云,糖人只剩根木棍。雨生愣在那里,举起的手半天没有放下:“?”下一秒。“哇!!呜呜呜呜!”林放:“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以林放又给雨生买了三根糖人,一根糖葫芦告终。糖葫芦酸甜,红果外面薄薄裹着层冰糖,还甩着长长的糖风。小孩破涕为笑。林放举着根糖葫芦,笑眯眯的咬了下去。皑皑白雪中,一串鲜艳的红,挑破了冬日的沉闷气氛。两个小时后,几人手里都是大包小裹。林放赖在原地不肯走。就在刚才,路边飘来股熟悉味道,浓烈又诱人,勾走了林放半条魂。是不是好酒,他能不知道吗?林放:“买一坛吧松下!我们买一坛吧!”松下翔矢毫不犹豫:“?”殿下,你现在不可以喝酒。林放:“哎呀,不是我喝,买给孩子的。”松下翔矢:“???!”殿下!你马上十八了,不是孩子了!不要瞎讲话!!!“”很好,林放微笑。是你逼我的。下一秒,原本祈求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算了,不用了。”“???”松下翔矢疑惑偏头,刚巧撞上身旁人暗淡的目光。林放本来咧着的嘴角开始耷拉,棉帽两边的帽檐都服帖的垂了下去。“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喝”“就是眼睛看不到了,总想找些浓烈点的东西,证明自己还活着,哪怕闻闻也好。”林放抽出手一个人向前走,语气干巴巴的:“不买就算了。”松下翔矢:“???!”“没事,我知道的,我眼睛好不了的,没必要因为一点酒不开心。”林放甩开他的胳膊。“?????????!!!”松下翔矢眼睛都急红了,硬拉着林放进了酒肆,抱着整整四坛酒去付了钱。买就买!大不了回去给别人喝!林放领着雨生站在后面,趁无人注意悄悄抿了抿嘴,压住了上扬的嘴角。真是的,他也不想这样的。谁让这招百试百灵的呢?:()抗日:我真的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