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年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用力一推,自暴自弃道:
“老师,您进吧。”
宿舍很狭小,墙壁有些斑驳。最中央摆着两张老旧木桌,上面堆满了厚厚的书本。
林放走进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凳子。
“凳子昨天坏了,帮忙修理的人还没送回来,老师您先坐我床上!”
沈今年快步上前,抻了抻靠窗的床铺。
那是老式的木质上下铺,床板上铺着薄薄的褥子,林放撩起大褂,刚坐下就发出“嘎吱”一声。
硌死他了硌死啦硌死啦!
平时自已没少给他们钱,都花哪了啊这是!
沈今年很有眼力见,弯腰将自已的被子折了折递过去:“老师您垫上,软乎些。”
“行了,我没那么矫情。”林放摆摆手,打开保温杯抿了一口,终于说到了正事:
“说说吧,罗劲光去干什么了。”
沈今年坐到他对面的床上,脑袋都快垂到地下,声音和蚊子似的:
“东边市场到了批新书,劲光去买了,怕晚去抢不到,他让我记过笔记的,不是真的想逃课。”
“买什么书?”
“就是一些外国传进的书,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学校图书馆里书太少,我们借不到。”
林放皱眉:“外文?你们看得懂吗?”
沈今年站起身,低头在杂乱的桌面上翻了翻,露出几本泛黄的字典来,摞在一起递到林放面前:
“我会一点英语,罗劲光会俄语,许钦光会日语,宋维会法语,还有其他人,我们拼一拼,照着字典一点点翻译。”
“宋维?他不是无政府主义者吗?还翻译马克思的书?”林放接过一堆字典,埋头翻阅着。
“只有他会法语,我们平时都互相帮着翻译。”
林放合上字典,站起身抻平衣服上的褶皱,偏头看向沈今年:
“我帮你们翻译,让罗劲光带着所有书明天上午来我家。”
“英语除外啊,那个你们自已想办法。”
坐在床上沈今年一愣,看着林放,呆滞的张开嘴:“您日语俄语德语法语都会啊?”
“嗯,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也会一点,这些有不懂的都可以找我。林放将皮包挎在身上,扭头又强调了一遍:
“英语实在讨厌,我一窍不通,你们自已翻译吧。”
“对了,宋维是哪个宿舍,我去找他。”
沈今年指着自已身下的床:“这里,我坐着呢。”
“???”
林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刚才自已坐着的床,两张床挨的极近,平时睡觉估计都会碰到头:
“你们俩是对铺?”
不是吧?刚才吵的最狠的就是这两个!平时能住的下去吗?!
“对啊。”
沈今年无所谓的点头:“住两年了都。”
话音还没落地,门就被人推开,宋维拎着一份打好的饭菜走进来,看见林放明显一愣:
“老师您怎么来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