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竟然还如幼童唱歌一般哼道:“父亲没保护好孩子,是父亲没有尽职,没有尽责,没有尽心。”
那歌声冷漠而诡异,渗着一股透心凉的寒意与阴森,像是讨债的厉鬼:“都是你的错啦。”
“你是他的父亲,你却没有保护好他。”
“废物。”
“废物。”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的?”
谢棠生抱着头,他满嘴鲜血口水,手指流血,浑身骨头都断裂,却依然像个鸵鸟一样试图把自己埋藏进土里,“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
“失望。”
鬼影们不笑了,他们看着谢棠生这窝囊模样,的笑容倏然消失在嘴角,拉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没有感情,语气平平地指责,失望道:“对你好失望。”
谢棠生跪在地上,脑袋“嗡”了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谢纾说过的话:“你这样不成体统,还想要你母亲因为你失望多少次?”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在经历过这样的疼痛后,还要被人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时,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好想吐,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谢纾已经碎裂成一片又一片的记忆海水倒灌般涌进了他的脑海中。
他看见少年叛入魔教后人人喊打,他派出去的暗卫伤了他的腿,他成了个跛脚,踉踉跄跄地跪到在山涧,引颈受戮。
他看见魔教教主与少年耳鬓厮磨,握住他的手,温柔地笑道:“杀呀,要我教你怎么杀人吗?”
他看见少年流着眼泪杀死了一个老人,天道系统对他冷漠地说道:“宿主,我们帮你救了昆仑,接下来,你应该帮我们杀人了。”
它语气无机质而残忍:“这些人都是未来会变成恶人的存在,他们会导致世界线覆灭,你要去杀了他们。”
“可是,可是……”谢纾手抖得厉害,“这个奶奶刚刚才喂了我一颗糖……”
他哭着说:“她刚刚还帮了我,她说我很像她去世的孙子……”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谢棠生终于知道他的孩子与天道做了一场怎样的交易。
那是把一个人的道德放在天平上去秤,他要成为天道的一柄剑,可是剑只是工具,他不需要有感情,因此在这数千次的轮回中,他每杀一个人,他的灵魂就磨损一分。
谢棠生看着那名曾经如火焰一般张扬热烈的少年慢慢慢慢地崩溃。
他一开始还会笑,可到后面,整个人都是行尸走肉。
少年的皮肉被拖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骨头还扎根在原地,所以少年屡屡回望,在失魂梦游时也会在山脚下望着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