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靠冰冷的墙壁,咬着牙,紧闭着眼,睫毛扑簌簌地抖,挣扎良久,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半个时辰后,谢纾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睡了个特别舒服的觉,神清气爽,一身都是用不完的劲。他一扭头,就发现床边空了一块,忍不住嘟囔道:“就这么不喜欢和我睡一张床吗……”
他想了想,他才不管呢!反正他是大反派,白衣少年越不喜欢怎样来,他就偏要怎样!
系统狞笑着:“桀桀桀!没错!宿主!就是这样!继续欺辱他!他越反抗什么,你偏要做什么!为所欲为!”
谢纾点点头,握紧了拳头,“为所欲为!”
“吱呀”一声,门忽然开了。
白衣少年站在门外,他似乎洗了个澡,浑身上下都嗖嗖地冒冷气。谢纾愣了愣,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棺材脸,这么冷的天气……你洗冷水澡?”
白衣少年神色一紧,猛地避开了他,他淡淡道:“今晚你不能呆在我这里了。我去客栈睡。”
“不行!”谢纾睁大眼睛,有些慌了,他扯住白衣少年衣袖,想起外边那些不对劲的人,拼命地摇头,“你、你得陪我!”
白衣少年拧起了眉,“你可以找夫人睡。”
“那怎么行!她是我娘亲!”谢纾叫道:“我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要跟娘睡……我会被笑的……”
他声音越说越小,犹如蚊吶,忽然赌气道:“算了!你不跟我睡,我就去找别人……”
话虽如此,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找谁睡。他洁癖严重,又是个小颜控,只有白衣少年能入他的眼。然而,他话音未落,白衣少年却忽然伸出手,直直掐住谢纾的脸,把少年的脸掐得有些变形。
他眼神阴沉,语气有些恐怖起来,好似毒蛇正嘶嘶地吐着蛇信,滚滚凉气从他身上席卷而来,“你敢?”
谢纾怔了怔,似乎没反应过来。白衣少年比他先一步回神,发现自己语气太凶了。他刚刚只是略微想象了一下少年出现在别人床上的场景,整个人就差点失控发疯。
看来是梦影响太深了。梦里他对少年的占有欲几乎是有点病态的,虽然他一直表现得极力克制容忍,可是他能看见少年脚踝上的红绳,知道里面装着的,其实是定位追踪符。
他猛地把手收回去,少年细嫩的脸蛋瞬间浮现出两道鲜红的指印,他似乎被白衣少年吓到了,忍不住往床后退了退,表情似乎有些委屈。
谢纾与系统低声讨论:“他现在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系统也被那样的眼神吓到了,六神无主,“我我我我也不知道……”
谢纾胸口忽然有些闷。不知为何,他其实并不想白衣少年讨厌自己。这可真是矛盾。他拧过头,白衣少年却忽然蹲在他面前,语气轻柔,“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危险?”
“危险什么?”谢纾一脸天真的懵懂。
“你……”
白衣少年喉结上下滚动,他克制地扫了一眼少年,少年刚刚睡醒,乌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手撑在两腿中间,两腿弯折地往后,摆出鸭子坐的造型坐在床头,偏偏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隐约可见下面柔韧的线条和一点淡淡的肉||色,像是春天里一株生机勃勃的小草。
白衣少年头疼道:“不能跟别人乱睡一张床。”
“不都是男人么?有什么区别。”谢纾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大咧咧。
白衣少年额角青筋蹦跳……这小木头桩子!非得被人吃干抹净才知道什么叫后悔莫迭!
两人最终没有争执出结论。因为门房忽然被敲响,一个弟子在门外喊道:“大师兄!不好啦!”
白衣少年一顿,他下意识地挡在谢纾面前,罩住了他,警惕地回头,“怎么了?”
门外,弟子喊道:“太学院的旁听弟子中,隋连锁甩了李廷玉十个巴掌——他们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隋连锁一睁开眼睛时,眼前闪过了无数的碎片。
她生在一个卷王家庭之中,父母对她要求极其苛刻,她生活大抵是没有什么颜色,总是枯燥乏味,像是一个灯枯游尽的梦。父亲是墨家后裔,母亲则学医出生,于是她年纪轻轻就得“两手抓”,每天不是窝藏在机油中,便是翻阅各种药籍。
她其实一直想养一只猫。可是她忍不住担心,毕竟猫的寿命不算太长,而她也并非一个细致的人。
直到遇到了谢纾。
红墙黛瓦,海棠树下,一个少年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他一身红衣,脸色素白如雪,眉眼如画,令人想起了江南水乡的油墨画,眼尾的红痣好似火舌舔舐着他的侧脸,他抬起眼时,天地仿佛都失色,是一个艳阳明月的春天。
真的是很好看、很漂亮的一个少年郎。
只是少年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他像是一个流浪已久的小野猫,看人的目光带着点怯然,灵魂透露着一种深深的疲倦,似乎连抬起指尖的力气也没有,下一刻便能被风一吹,摇晃几下后栽在人的怀中。
她一开始就知道,谢纾恐怕就是那位恶名远扬的“血观音”,不过这没什么。那其实是她最孤独无聊的一段岁月,每天的日子乏善可陈。所以对她来说,谢纾大概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份礼物。
她觉得自己像是真的捡到了一只猫,而这只猫礼貌温顺,偶尔还会舔舔她的指尖。
谢纾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更差的是他的精神状态。谢纾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隋连锁每次叫他,都基本叫了三遍以上,可是他只是睁着一双空茫的眼睛,过了很久,才缓慢地眨一下,对隋连锁露出一个迟缓的笑脸,好似一个灵魂耗尽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