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平日里总是客客气气,各居高位的好友破天荒地撕下了两人各自的厚重面具,仿佛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咬一口下来,那是猎物被抢夺的愤怒与领地被侵犯的憎恶。
李廷玉喉咙滚动了一下,“你不会平白无故地挖他金丹,你最多只是把他囚禁起来……”
“囚禁起来也没关系,我还能从你手上抢回来,”他喉咙里滚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顷刻间便已经确定了罪魁祸首,“所以你只有迫不得已、且失去理智的情况,才会挖他金丹。”
“是你挖的他金丹,你为了别人,挖了谢纾金丹,你凭什么为了别人,就要他的命?……沈乘舟,谢纾死了,我向谁讨回我那些年的绝望和痛苦?”
李廷玉抬起头,眼睛里是嘲讽的戏谑,“向你吗?”
沈乘舟面无表情,然而熟知他的人,却能从他几乎扣烂自己的掌心看出他内心的焦虑与怒火。
“无理取闹。”
沈乘舟冷眼:“只允许你向他讨要,就不允许我向他要什么么?他是我的妻子,就是我的东西。”
李廷玉的嘴角扭曲的笑容加深,“你的妻子?所以你挖了你妻子的金丹,并且没有好好看护好他,让他失踪了?”
沈乘舟觉得脸上像是被人“啪”地用力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他漆黑的双目中隐隐燃烧起怒火,“李廷玉,你……”
“轰!!!”
一声巨响打断他的话,远处忘川河忽然暴动,冲天的水柱从河底伸起肆虐,镇魂铃一个接一个地在空中爆开炸裂,噼里啪啦地碎裂一地。
“撤退!撤退!”
了望塔上的弟子拉向警铃,风雨交加,雷声滚滚,雨水灌进他的嘴巴里,他狼狈地抹了张脸,大声吼道:“所有弟子退出第一防线!忘川河要涨潮了!”
沈乘舟骤然回神,祝茫拉住他的手,他温和的脸上是罕见的凝重之色:“师兄!别想了!先撤离!”
“我……”沈乘舟抹了一把脸,声音嘶哑:“谢纾……血观音还没找到。”
“都这个时候了!他说不定早就逃走了呢?”祝茫是真的急了。
忘川河的危险性他是知道的,入水者无论几何,必死一人,神佛难救。简直是上古神话中向鬼神献祭的祭品。
“你是昆仑的掌门,你要主持局面。”
沈乘舟被祝茫这句话彻底拉回神智,他掐断和李廷玉的通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已经冷静下来。
他恢复那股如寒冰一般的冷淡气质,开始指挥弟子有序撤离,口吻不容置疑:“大家从东南方向撤退,路上会有沙袋,填到路中,堵住进水口。”
“忘川河至少还有半刻钟漫过来,大家有序撤离,时间足够,但是不能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