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根本坐不住椅子,一坐就眼泪汪汪,抽抽噎噎的,眼尾都红了,像是红色墨线晕开,结果祸不单行,学官又点了他一次名。
谢纾被叫起来时脊背都僵直了,他一想到灵鞭抽到屁|股上火辣辣的触感,就头皮发麻,可他不学无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么也回答不出来,下意识地微微扭头,无意间和白衣少年对上了眼睛。
两人之间的课桌之间隔着三尺宽的距离,泾渭分明地划着“三八线”,可谢纾的眼睛里流露出求助的目光,很小声地道:“棺材脸,你帮我这一回。”
“你再不帮我,我又要被我爸打了,我会被他打死的。”他嘴一瘪,可怜巴巴的,谁看了都心软。
然而白衣少年目不斜视,谢纾等了好半天没动静,知道要完了,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白衣少年这才有些惊愕地抬起头,对上他疼得水光潋滟的一双眼睛。
窗外的春风灌了满堂,昆仑太学宫的墙上满是镂空雕花窗,雕满着怒放的槐花,他一抬头,就看到窗外树影摇曳,红衣少年的身后是千万朵怒放的桃花,隔着窗棂如雨落下,花影重重,在春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在少年脸上落下斑驳光影。
他莫名心脏漏了一拍。
谢纾哭着骂:“你个没有良心的!”
白衣少年总是平静无痕的面孔终于碎裂了一角,他有些愠怒地看着谢纾,刚刚一瞬间心里莫名的悸动被恼怒压下。
他想,这个人真是无可救药,又蠢又坏。
只是他没想到,谢纾第二天没来上课。
昆仑弟子不知道从前如何,他们只看到了桃花开了又败,梦境与上次不同,泛起了一片大雾,轻飘飘地揭过了谢纾九岁到十六岁这七年,只能隐约间,好似总能看见那位看不清面孔的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是谁?为何一直看不清面孔。】
【若说是谢纾不记得了,可他明明也出现过很多次。】
【我有个不是很好的猜想……你们说,这会是沈师兄吗?】
【沈师兄年少时也喜欢一身白衣,性格冷清,他们俩当年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走得很近……】
【不对。】有弟子皱起眉,说道:【不像。】
他似乎感觉别扭极了,画面中那人确实和沈乘舟有着某种相似之处,但确实有着细微差异。
但他们都不是昆仑太学宫那一届的学生,因此也不了解当年发生的过往。
【不会是沈师兄。】
一个弟子笃定道:【沈师兄的字迹……是行书,不是瘦金体。】
他们悄悄侧头,去看沈乘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