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归衡苦笑:“姑娘是为了帮我,万不得已才如此,又不是借古人诗词沽名钓誉,有何不可?”
见江御暮还想坚持,穆归衡叹了声气,凝望着她的双眼道:“眼下我已走进死局,再耗下去也是徒劳,又何必作困兽之斗?我知道,姑娘是不忍看我受罚。那也无妨,等你念完了诗,去船舱外面等等我就好。最多半个时辰,我便能缓过来。”
江御暮在心里暗骂一句呆瓜,最后出言确认道:“你可想好了?”
穆归衡毫不含糊地点点头。
江御暮回身从方桌上取来酒壶递给他:“先把这壶酒喝了吧,也许被醉意冲淡之后,痛意便不那么明显了。”
穆归衡接过酒壶,一饮而尽。
其实他几年前就试过这个方法,可惜半点用处都没有。
现下乖乖听话,不过是为了安她的心。
喝完酒,他将酒壶放回桌上,闭眼静等。
江御暮则移换位置,坐到了他正对面,思索片刻才开口。
“湖燕醉里渡诗涯。”
穆归衡不知:这是她借用的古人之诗,还是面对此情此景有感而发所作?
因她只是口述,未曾落笔,他甚至不能确定这句诗的前两个字是“胡雁”还是“湖燕”。
若为“胡雁”,想必此诗更有边塞色彩。
若为“湖燕”……倒是暗合了他的异世名讳。
在他思索之际,她的第二句诗也传入耳中。
“醒寤莫颂玄都花。”
穆归衡不知“玄都花”是何典故,微微一怔。
与此同时,这两短句构成一长句,在系统看来就算作完了诗,可以开始降下惩罚。但又不确定她这首诗共有几句,于是陷入了自相矛盾的两难之境。
穆归衡顿觉五脏六腑隐隐作痛,虽一味忍着不出声,可面上的薄汗与额角的青筋终究无法掩饰。
须臾时间被拉成了千百倍漫长,他不知自己唇角那抹鲜血自何时渗出,待他反应过来,想低头掩饰时,江御暮早已抢先一步,伸手替他擦去了血痕。
穆归衡用尽力气睁开眼,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是同情还是懊悔,想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以示自己没有大碍。
江御暮却伸出一手蒙住他的双眼,另一手抚在他颊边,倾身靠近念出第三句——
“晋笔书罢武陵色。”
语毕,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江御暮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但是赌一赌也无妨。
由于缺乏经验,穆归衡显得有些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