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归衡毫不怀疑,只要费红英产生一丝一毫的危机感,她就会愈发紧握手中筹码,牢牢捏住江御暮的命脉,借此逼迫他妥协。
可是无论如何,穆归衡都不能接受这门婚事,否则就相当于害江御暮给他陪葬。迟早有一日,他们会共赴黄泉。
而且,那一天来得不会很晚。
系统的任务或许还有空子可钻,但是它的预言,从来没有人能打破。
进退两难之际,穆归衡只能在尽量不与国师卦辞相对立的前提下,找个借口拒绝赐婚。
“回禀父皇,儿臣的确与江小姐有缘,也颇为投契,但……”
但什么?但什么呢……找什么借口才能堵住皇帝的嘴呢?
这个借口务必一击即中,踩上皇帝最在意之事。
至于他在意什么?这并不难总结,无非是权势、尊荣、正统等等。
既然如此,穆归衡就要表现得比他更为在意,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
只有这样,才能博得皇帝一星半点的共情,博得一丝破局的希望。
想到这里,一个可用的借口随即浮现在他的脑海。
穆归衡用余光看了看江淮照。他明白,接下来的话一旦出口,他势必会得罪这位朝廷大员。
但是没关系,如果江淮照对穆归衡的厌恶,能把江御暮推离他身边,倒也是一件好事。
穆归衡决心已定,轻蔑地斜睨江淮照一眼,语带嘲讽道:“江御暮虽是尚书之女,却非嫡出,怎配做儿臣的太子妃?”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安王穆归礼头一个被逗笑了,笑出声的那种。
不过那笑声很轻很轻,像是用鼻子哼出来的,讥讽意味十足。幸而距离够远,没传进他父皇耳朵里,否则定然免不了一通谆谆教诲。
穆归礼一手撑起下巴,歪着头看向太子的背影。
他委实不理解,堂堂太子,怎么也学来民间土财主那套挑剔嫡庶的做派了?
且不说他几位皇兄的正妃中亦有庶女,就说皇帝的后妃们,也不是个个嫡出啊。
更何况,江御暮绝非池中之物,太子若因其庶女身份而拒绝赐婚,想来不是有眼无珠,就是失心成疯了吧!
一笑过后,穆归礼看向斜对面的费红英,不由讶异:太子并未接受赐婚,国师为何仍在微笑?难道,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吗?
不知为何,穆归礼总觉得那抹微笑碍眼得很。
要是能看到他不那么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好了,穆归礼心中暗想,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一定更好看。
在恶趣味的裹挟下,穆归礼直勾勾观察着费红英的表情,如说笑般向皇帝提议道:“父皇,既然太子殿下不乐意,您就别逼他了呗!若要与江家结两姓之好,何必非让太子出马?儿臣才死了王妃,正在为续弦之事苦恼。若能跟江小姐——”
“你放肆!”皇帝不愿再往下听,重重一拍桌子,指着他骂道,“朕已属意江家长女为太子妃,你怎敢提出这等要求?岂非狂悖僭越!”
其实,皇帝打心底里并不想这样疾言厉色地训斥爱子。
但是这桩婚姻太特殊了,事关太子的性命,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皇帝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即便太子瞧不上江御暮,旁人也别想染指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