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锄恶”计划惨遭腰斩,对江御暮而言,若说丝毫不懊恼,那肯定是假的。
但她从不会沉溺于负面情绪之中,不论情况如何变化,她都要努力抢在所有人之前,先一步做出新的计划。
“事到如今,也许只有一个办法能救出我弟弟了。”
语毕,江御暮愁眉不展,低下头,几度欲言而嗫嚅。
待穆归衡催问以后,她才像是终于有了开口的勇气,一揽裙摆跪在了他面前,作势欲拜。
穆归衡大惊,连忙蹲下身去扶她,同时出言阻拦:“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江御暮却坚持不起身,穆归衡无法,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跪在了她的面前:“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折煞我呢?”
江御暮眼眶微红,泪珠将落未落,楚楚可怜:“我这个请求实在冒昧,若不诚心跪请,只怕你——”
“瞎担心什么?”穆归衡打断她的话,“再冒昧,还能比得上我当初‘强抢民女’那样冒昧么?”
江御暮这才破涕为笑,擦干眼泪说道:
“既然那毒三日后便会发作,想必穆归礼等我验证完效果,至多再过一两日就会来催我动手。”
“到时候我就假意答允,尽快来你府上走个过场。”
“你若愿意相助,便在咱们见面三日后假装毒发,对外只称咳血之症忽然加重,病得卧床不起就好。”
“待穆归礼误以为你真的已经中毒,我就想办法再跟他谈谈条件,即便不能逼他提前放人,至少也可以提出和我弟弟再见一面,说不定还能找到他被囚禁在何地的线索。”
穆归衡听罢,没有丝毫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对他而言,江御暮的这个请求和“冒昧”二字完全搭不上边。
话又说回来,即便她提出的要求再荒唐,他也不会拒绝。
毕竟江御暮若非受他牵累,也不会被穆归礼盯上,扰得她家宅不宁。
正因如此,穆归衡嘴上说是愿意“帮”她救出弟弟,心里却早已把这件事视作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了。
计划初步商议完成后,时间已经很晚了,江穆二人一起吃过饭,雨还没有停,只是势头稍有减弱。
穆归衡提议道:“你还病着,不宜出门。若不介意,今夜就在我府上暂住一晚吧。”
江御暮一手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笑道:“我若真在这府上留宿,你信不信,明日一早我父亲就会打上门来,逼你将我迎为太子妃。”
穆归衡一怔,垂眸告罪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姑娘家的名声……”
江御暮点到为止,没有多言,看似云淡风轻地揭了过去。
但她知道,只要浅浅地铺垫一句,凭穆归衡那种性格,他自己会往深处多思几层的。
果然,自打聊过这个话题,他就变得有些心神不定。
送江御暮回家时,二人并肩坐在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也时而走神,不知思绪飘去了哪里。
临别时,他又一次在江御暮掀起车帘之前拦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