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席位太远,看不清穆归衡此刻作何反应,只能靠耳朵去听。
恨只恨,她的耳朵没有神力,听不到穆归衡的心声。
当然,就算有神力也没用,因为穆归衡此刻压根没有心声。
他这颗心,从没有这么安静过。
迎娶江家长女?迎娶江御暮?
短短一霎,他的眼前已经闪过许多画面。
不是披红挂彩的迎亲队伍,亦不是新婚之夜的龙凤花烛。
不是红盖头下的如花美眷,亦不是举案齐眉的并蒂芙蓉。
而是由火光绘出刺目尾迹的羽箭,数不胜数,如骤雨疾落。
是一座接一座飘出浓烟的烽火台,天震地骇,飞沙走石。
最后一幅场景,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穆归衡甚至能闻到血腥气。
而他自己,就是那血腥气的源头。
他身上的明黄龙袍被鲜血染成赤色,胸口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执剑之人面目模糊,辨不清五官。时而熟悉,时而陌生。
系统不再发出声音,但他知道,它没有离开。
它不会离开。
它在等。
等这些画面中的场景全部成真,就是它享用胜利果实的时刻。
穆归衡注定会死在系统的预言中,但……他绝不会让江御暮也出现在那些画面里。
他已经连累她够多了,不是吗?
“父皇容禀。”
穆归衡站起身,走到皇帝正前方不远处,毫不迟疑地下跪叩首。
“儿臣不愿迎娶江家长女,请父皇收回成命,为江小姐另择佳婿。”
苦太子自污挑嫡庶,诡国师移蛊索青丝
皇帝虽然早有准备,但此刻旨意被太子当众拒绝,他还是按捺不住心头失望。
“胡闹!”他忍不住想问出一个理由来,“国师已然算过,你二人分明是再契合不过的正缘!你倒说说,有何理由拒绝这桩婚事?”
穆归衡恍然大悟。
今日早些时候,费红英曾说过,只要他不在皇帝面前拆她的台,她就愿意帮江御暮解蛊。
穆归衡当时还不明白,所谓“拆台”指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就是拒绝这道赐婚圣谕。
一旦他表示拒绝,皇帝就有可能质疑费红英的卦辞,从而撬动她国师之位的基石,带来摇摇欲坠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