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红英见他双眼紧闭,呼吸悠长而平稳,确认他已经睡熟后,走到窗边敲了敲木框,低声道:“进来吧。”
下一刻,作丫鬟打扮的江御暮便推门而入。
费红英解下蒙眼的发带,耸肩一笑道:“怎么办,他好像来真的欸?”
江御暮垂眸望着穆归衡的睡颜,问道:“这些年,你的刺青手艺可生疏了么?”
费红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都多余问!”
她的手艺若生疏半分,都对不起小时候那筐猪皮!
江御暮轻笑一声:“那便好,准备准备,给他刺字吧。”
费红英去另一间房里取来各种工具,一边整理一边问她:“刺什么字?和你一样的么?”
江御暮摇头:“我写给你看。”
费红英探着头看她写下一串鬼画符。哦,又是异国文字,读不懂。
管他呢,照葫芦画瓢就行。
费红英走到榻边,正要动手,却又遇上一个难题。
“他的衣服……”她转头看向江御暮,眨了眨眼,“你脱还是我脱啊?”
江御暮失笑:“你做了这些年的郎中,什么世面没见过,还怕脱男人衣服么?”
费红英轻啧一声:“他是一般男人吗?差点有幸成为你男人好不好!”
江御暮倚在墙边微笑道:“嗯,是他无福。”
费红英见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好亲自上阵解开穆归衡的腰带,将外袍下摆与上身的中衣一道掀开,露出一截紧致腰线。
与此同时,穆归衡已经陷入一片陌生的梦境。
与前十七次观测结果截然不同的,完全陌生的梦境。
混沌梦难解混沌语,荒唐计岂有荒唐理
眼前是一片混沌,身旁是一片漆黑。穆归衡等待许久,仍然没有看到熟悉的画面。
环顾四周,耳畔唯余寂静。
等等,环顾四周?
他为什么能环顾四周?
以往进入观测之梦时,他不是每次都被困在一个固定的视角内么?这次为什么有所不同?
难道他还没有进入梦境?
穆归衡垂下目光,却看不见自己的身体。试着抬腿向前,竟然产生了在混沌中行走的感觉。
漆黑的长路仿佛没有尽头,他一直走到双腿发麻,才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细微而杂乱的声响。
穆归衡一步步走向声音的源头,随着距离慢慢拉近,那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是书页翻飞之声。
不是一册书,而是成千上万的书,同时被风疾速翻动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矗立着一座书山,高得望不见尽头。
穆归衡停下脚步眺望,书山却顷刻倒塌,化为书海,翻滚着向他涌来。
“海浪”只消片刻工夫便停在他面前,仔细一看,有的书页已经古旧泛黄,有的却崭新得连墨迹都未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