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无须担心,且容微臣细细算来。”
穆归礼尚未正式登基,费红英便已经开始称他“陛下”了,使之无比受用。
“依微臣的卦象来看,这股乱匪起事于涵州,不过百人而已。似乎……”她顿了顿,忽而皱起眉头,佯装惊诧地掐指一算,笃定道,“正是当初去涵州赈灾的那百名禁军!”
“禁军?”穆归礼有些不敢置信,“他们为何要叛上作乱?”
费红英长叹一声,语带同情道:“禁军随先太子一同进山剿匪,得胜而归,本是大功一件。奈何禁军没能保护好先太子,以至于其重伤丧命,又是大罪一桩。”
穆归礼听懂了她的意思,推测道:“你是想说,他们害怕被治罪赐死,所以不敢回京,索性攻下了涵州城,据城而居,以求保全自身?”
费红英点点头:“陛下英明,卦中所言正是如此。”
穆归礼还是心存疑惑:“区区一百名禁军,便攻得下偌大一座涵州城么?”
费红英继续为他解惑:“若是寻常乱匪,想从城外攻入城内自然难如登天。但禁军不同,他们身负赈灾重任,又曾与涵州城防兵一同剿匪,早已获得信任,可以顺理成章地留宿城内。倘若禁军趁夜起事,城防兵很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丢了城池也是难免的。能及时点燃烽火台传出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穆归礼渐渐回过味来:“怪不得这些禁军迟迟不返回京城,按理说,穆归衡客死他乡,他们应当立即扶柩回京,不可能耽搁到今时今日啊!”
费红英附和两句,又问:“陛下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穆归礼冷冷一哼:“当然是出兵镇压这些叛匪,夺回涵州!”
费红英慢慢摇了摇头:“陛下容禀,兴兵作战所费不赀,如今国库吃紧,实在拨不出足够的钱粮啊。”
穆归礼不悦拍桌道:“难道你要朕弃涵州于不顾,便宜了那些叛贼不成?”
费红英微微一笑:“不,微臣另有良策。”
穆归礼这下来了兴致:“哦?有话快说!”
费红英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内写下两个字。
招安。
穆归礼被她勾得心猿意马,刚要把她的指尖握入手中,费红英却已收回了手。
“依微臣看来,既然那些禁军是为了保命才割据一方,不敢回京。陛下不妨就给他们一个恩典,下旨赦免其保护先太子不力之罪,同时嘉奖其赈灾剿匪之功,召他们回京领赏。禁军们得蒙圣恩,必然深深感念陛下的宽仁。”
穆归礼摩挲着手指,似乎已经被她说动了,但眉头依然拧在一处,好像心头堵着一口气出不去似的。
费红英想了想,又补充道:“待那些禁军回到京城,没了威胁,到时是杀是罚,还不是全听陛下您一句话么?”
穆归礼闻言,这才舒展了眉头,含笑轻点费红英的鼻尖道:“还是你了解朕。也罢,朕便即刻拟旨,给他们一个恩典吧。”
费红英这次罕见地没有躲开,反而伸手抚上穆归礼的手背轻轻一捏,柔声道:“陛下,微臣自请前去传旨,不知您允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