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归衡大胆回道:“此案疑与皇子有关。”
皇帝的目光变得锐利:“哪位皇子?”
穆归衡如实回答:“儿臣暂时不知。”
皇帝松了一口气:“你说的那位皇子,已经来朕面前陈过情了。虽然行事鲁莽了些,但也属情有可原,不必苛责。”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盯住穆归衡的双眼:“所以,此案对外只能有‘失足落水’这一个说法。你也得好好管住嘴,不要自作聪明。”
穆归衡蹙眉:“即便这个说法堵得住悠悠众口,可刘俭的家人——”
“刘俭自己做下丑事!”皇帝重重一拍桌子,打断他的话,“朕不替爱子诛其九族,已经很宽仁了!”
穆归衡知道此刻不能与他针锋相对,只得归于沉默。
皇帝长叹一声,缓缓开口:“你可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过?”
“儿臣不知。”
皇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似乎深以刘俭为恨:“他觊觎王妃,还私下抄书相赠。王妃惊惧之下向其夫告发此事,这才有了京郊湖心一案。你说,此等狼心狗肺之狂徒,难道不该杀么!?”
抄书相赠?
穆归衡暗自思索。
难道……就是那册春宫话本?
这说法看似严丝合缝,可不知怎的,穆归衡总觉得哪里有所疏漏。
“觊觎王妃是重罪,既有证据,为何不移交——”
“够了!”皇帝再一次打断他,“此等丑事,难道还要大肆宣扬,让天下人都知道吗?即便那厮从未得手,王妃也会被刁民指指点点。吾儿堂堂王爷,又该将脸面置于何地!?”
穆归衡眉头紧皱:“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怎能不经审议,以私刑处之?”
“人命?”
皇帝冷笑一声,阴恻恻地凝视着他的双眼。
“太子,你自己手上沾的人命,还少吗?”
穆归衡紧抿双唇,隐于袍袖之中的双拳微微颤抖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被说中了心虚之处,因而无言以对。
皇帝把手中卷宗劈头向他掷来。
“你自己好好看看!上面有多少‘结案’二字之朱批,都是为了洗干净你堂堂太子的那双手!”
愎皇帝朱笔销命案,善旺财挑食弃心肝
“一百个姬妾,整整一百条人命。你对外只称她们因病暴毙,引来了多少口诛笔伐!”
皇帝脸上并无怒容,只有深深的忧虑和无奈。
“若不是朕一力相护,替你封住了那些闲言碎语,只怕你这太子之位早就该换人坐了!”
穆归衡屈膝长跪,没有出言解释,全然默认了皇帝责他“身负百条人命”的罪名。
紧接着,他说出的话却超出了皇帝的预料。
“父皇既然早知儿臣罪孽深重,为何不废了儿臣,另立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