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加大了微笑的幅度,面部动作稍显僵硬,话音却无笑意,反而冷冰冰的:“放心,他不会死的。我只是借他的身体一用,当面跟你说几句话。”
“你要说什么!”穆归礼的声音很大,几乎在吼。这是他给自己壮胆的方式。
“你还欠我一个心愿。”那人手上动作不停,时不时往盆内添上几张黄纸,“我的第三个心愿,你忘了么?”
在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穆归礼很快就想起来了:“你要本王为你报仇,让害你性命之人血债血偿。”
“不错。”那人把这两个字说成了一种赞许。
穆归礼忙问:“到底是谁害了你的性命?你什么都不告诉本王,又让本王如何为你报仇?”
那人面色微变,眸中显出几分愤恨之意。
“你当真想不到是谁么?”
穆归礼张了张口,大脑一片混沌。
那人冷笑一声:“你对刘俭爱而不得,杀他泄愤,却对陛下谎称刘俭觊觎王妃,因而招致杀身之祸。难道……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穆归礼的呼吸愈发急促,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惶恐。
火光自下而上,照得那人面目狰狞。
“难道你从来不曾想过——依你父皇的脾气,会留一个‘妇德有失’的王妃活在世上吗?”
穆归礼闻言愈发惊惧:“是、是我父皇……”
“当然是他!”那人突然吼道,似悲似愤,“就是他派人害了我的性命!”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穆归礼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查了这么久都毫无结果,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疑错了人!杀死纪青元的根本不是他府里的护卫,而是父皇的人!
穆归礼没有起疑,他知道父皇做得出这种事——大皇嫂不就是先例么?
想到这里,他顿时感到一阵后怕。
幸而父皇的人只是杀了纪青元,并未发现她写下的血书。
“可是、可是……”穆归礼钳口结舌,不敢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怎么能杀死自己的父皇来为她报仇呢?
弑父弑君,罪无可恕。一旦事情败露,他别说继承大统彻底无望了,就连保住性命都成了痴人说梦。
“你是不舍得杀他,还是不敢杀他?”那人阴沉着一张脸,“别忘了,你早已与我定下了契约!”
穆归礼为自己争辩道:“你当初与本王立约时,并未将杀你的凶手是谁告知本王!这、这分明是你有意欺瞒,骗本王答应了你的要求!”
“哈哈哈哈……”那人仰面朝天,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狂笑,“骗也好,瞒也罢,左右你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倘若反悔生变,可是会遭报应的。”
穆归衡脸色一白:“什么、什么报应?”
那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挂上一丝诡异的笑意:“去问你的国师吧,他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