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暮与他对视:“你要如何确认?即便我现在承诺留你性命,你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穆归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无法动弹,只能用手背大力相撞,发出一串近似于鼓掌的声音,吹捧道:“殿下,您真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英明神武……”
江御暮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少来这套,赶紧说正事,提条件。”
穆归仪向前膝行几步,嬉皮笑脸道:“殿下,过去这些年,咱俩之间不曾有过什么龃龉吧?嗐,说起来,咱俩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呢!”
江御暮没有多言,只哼出一个“嗯”字。
穆归仪话锋一转,又道:“咱俩虽然没有什么私仇,但你要是非杀我不可呢,我也能理解。”
江御暮一哂道:“定王殿下还真是善解人意。”
穆归仪脸上笑意不减:“是啊是啊,我这么善解人意,将来的用处还多着呢,您大可不必急着杀我,何妨留着考察考察,您说呢?”
江御暮打趣道:“考察?看来,你已经有周详的计划了?”
穆归仪垂下目光,沉默片刻后勉强笑道:“从听闻先太子的死讯那一刻,我就开始计划了。”
语毕,他再次抬起头与她对视,语气中已无方才的落寞悲意:“如今果然证明了我的判断不错,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早。”
江御暮饶有兴致道:“你这般聪明,前些年为何不与你的兄弟们争一争,反而故作疯癫之态,自绝争储之路?倘若你与穆归礼换一换位置,也许所谓的‘这一天’就会晚些再来了。”
穆归礼闻言哈哈大笑,几乎要笑出泪来:“晚些来,晚些来!可是……纵然它再如何晚,这一天也终究是要来的啊……”
燕识风久久注视着穆归仪的面庞,心绪无比复杂。
在今夜以前,他一直以为三皇兄行事放诞乖谬,言语荒唐无稽,整日里沉沦酒乡,形同废人。
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三皇兄是他们这些皇子中唯一的心明眼亮之人,从前种种竟然皆是伪装。
“你是何时察觉我身份有异的?”江御暮问。
穆归仪低着头答道:“比武招亲。”
江御暮的第一反应便是:“因为我的身手?”
“不。”穆归仪抬眸看向费红英,“因为国师登台以后,一举一动总是看您的眼色行事。很显然,她并不是真的盲眼之人。至于她是否真有神通,我也不敢断言。不过,既然您费尽心思把她推到了朝堂中心,所图就不可能只有区区太子妃之位。”
江御暮察觉了他目光的方向,惊讶道:“你是如何认出她的?”
穆归仪自信一笑:“耳朵。”
正如世界上不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同理,也不会有两对一模一样的耳朵。
“她的左耳微微高于右耳,一颗褐色小痣落在左侧耳垂下方,另一颗朱砂小痣落在右侧耳尖。乔迁宴那日,我曾仔细观察过。不料今日竟在您‘左护法’的双耳上发现了同样的特征。更不料……她竟是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