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忧甩了甩剑上的血,调整一下呼吸,继续俯身迎击,不过几息便解决了一大片。
属于荒山的风,此时才开始撕叫起来,带着独有的阴凉和恐怖。
另一个侍卫被活活咬掉耳朵,露出糜烂发白的肉,手紧紧捂住被撕裂的嘴,猩红的血混着一些肉渣从指缝里涌出来,透出怪异的啊啊声。
任千忧微微晃了晃剑,示意躲在后面的人回去搬救兵。
谢玄都从马车里抱出来一件披风,熟练地往任千忧身上披。
任千忧没阻止,抬脚踹飞一个后,有些不赞同道,“有些妨事。”
谢玄都置若罔闻,反而另起一事,轻声道:“以往就有易子而食,析骸而爨之事。只是不知,此处食人者,会发狂至此。”
任千忧心中发冷,沉默地听着下文。
“《怪志》曾记,海外有食人之族,或会发病,食人者初骨痛,后难以控制躯体,最后失去神志,喜食活人。这么多人,附近应该有死人坑。流民的死人坑。”
瓮中捉鳖
任千忧依言飞身探查四围,果发现一处宽均约十五丈的土地。
不仅土质异常,且更奇的是旁边有被刨开,又用新土掩盖的痕迹。
任千忧上前挑开那块表土,首先破土而出的就是一股难闻的恶臭味,以及不同于荒山的、湿润的、黑褐色的土壤。
再往下刺挑,映入眼中的是手,层层迭迭的手,却诡异地统一往高处抓取,向上攀附。
撕扯、挣扎、不甘、愤怒、嫉妒,形如厉鬼索命,相互嵌入,直抓天际。
萧瑟的风穿过空寂的谷,发出撕裂的尖叫,恍然留声的石洞,划过粗粝的记号,发出尖锐的诅咒。
不详,太不详了。
荒谬感。
一个踉跄,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任千忧。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地方。这里是玄安,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怎么可能!耳边的风声呼啸着,咆哮着,嘲笑着!
呼哈哈哈哈!你的坚持,你的追求是多么可笑啊!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玄安曾会有如此灾厄?
你认为你在拯救谁?
心魂激荡之际,眼前撞进一抹月白,激荡的心绪一下子变得诡异地平静。
任千忧无端地战栗,哑声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玄都微微环着他,“刚刚,在粥棚时便又猜想,刚刚见了那些怪物,便确信了七八分了。”
觉察到他不稳的心绪,谢玄都本想启唇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