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于朝怒斥行渊王行事霸道,责令革职闭府反省半年。提拔中书令,将谢氏从狱中放出,赐谢府。
世人皆知王氏忠孝,因王氏族人跪求女帝三日,替王衿兮辞官,不得。又以守孝为由,才得辞官返乡。
至此,丰和倾颓之势不可回转也。
永昌八年,秋。
天大旱,大涝,民生哀艰。盗墓之事渐兴,掘墓毁尸,偷盗财物,竟有窃逝者口中玉者。言及此乃以前神仙散之原料,皆以为神物,服之可去百病,得玉寿。
初兴于铜门城,又兴于丰和,后广为兴盛,限之难禁。
渊阁阁老之墓也为能幸免于难。盗墓者因忧心尸变,常放火焚之,所陪葬经典文书物件皆作飞灰。自此正规文史部分断代。
中书令谢玄都,王氏王衿兮斩杀盗墓者数十。
行渊王罔顾皇令,孤身回升仙城,恸哭于坟前。
行渊王带兵坑杀盗墓者数百。为民怨怼,以之为暴虐成性,凶神恶煞之徒。
女帝召回行渊王,不究其过,但囚于丰和,设宴释兵权。
谢氏得女帝宠信,与中书令决裂,斗争不断。
看似一人之言,实则百家手笔,皆藏于暗处,终为目光短浅之徒。
永昌八年,冬。
女帝突感无能为力,众臣皆叛,意图启用老臣,不得。
又兴新制,举寒门百姓入朝为官。然杯水车薪,拳脚难施。
女帝不听重用行渊王之言,忧其如临渊王般独断专制,甚至有罢帝之权。亦不听打压谢氏之言,不欲中书令为权臣。
永昌八年,除夕。
谢玄都不知道又去处理什么事了,任千忧自觉没趣,往寻勿开翁。
得其新酿“耽水厄”,聚众夜饮于护城河畔的蓬舟亭内。
夜饮者男女皆有数十人,其中一女名唤小莲,升仙人氏,芳心暗许于行渊王,特为之斟酒,互诉愁肠。
“小女本为升仙人士,家逢时疫,亲人皆逝,小女只得前往丰和投奔亲戚。”
小莲轻轻抚顺任千忧被风吹乱的头发,温软安恬的嗓音就如甘泉般沁人心脾,好叫人忘记一切烦恼。
任千忧枕在她腿上,衣襟大开,最是风流不羁美少年,看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除夕之夜,不在家里待着,和我们这群人鬼混什么呢?”
任千忧笑笑,手上随意地捋起一束头发,打着圈地把玩。
小莲也笑了笑,替他斟酒,温声软语道,“哪里还有什么家呢?不过是,江湖孤舟的一处港湾罢了,只能暂作停留。故乡的港湾……怕是只能去酒里寻那缥缈的安宁了。”
任千忧突然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姑娘倒是率直,来,我们喝酒,谁说船一定要港湾呢?有道是此心安处是吾乡,既然安宁,即使虚幻又何妨?。”
小莲看着这个笑得洒脱开怀的青年,觉得他明明如此年轻风流,当时最鲜活的时候,这么看起来这般老气横秋,破碎沧桑?
她仍忘不了她那一日看见的场景,在任氏的墓前,在临渊王的墓前,也许已经算不得是墓了,最多只能说是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