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忧突然没有由头的感受到和梦里一样的窒息感,被死死地钉在原处,喉咙漫上强烈的阻塞异物感。
心脏像是一根被人用来上吊的横梁,承担着不可置信的重量,堪堪悬着。仿佛若是能落地,就可以从那窒息般的重量里透过气来。
啪嗒啪嗒……
银竹挂树,细针插地,残花终究是被砸在泥坑里,和尘土混杂在一起,就算被人拾起来,也会有不可逆转的破旧与折痕。
若真能以命换命,不知这世上会少多少烦心事呢……
向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槐树下,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
仿佛只有彻骨的寒气才能唤回来他对生命的体会。他其实是个蛮招人失望的人吧,其实,留在人世的他,才是那个最没有必要的人。
价值,他没有自身价值。他有的只是附带的价值。
虽然很难过,但他觉得对自己的评价是中肯的;虽然很丢脸,但他确实是能够理解大家对他的失望。
不然呢?外面这么乱,他却宁愿在这里淋雨,也不想去处理。
懦夫。
任千忧动了动手指,习惯性地叹了口气,若再病下去,他只怕是越做越错了。
抬脚转身,余光瞟见楼角一抹白影,抬眼后又消失不见。被浸透的衣服在地上拖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水洼,一直蔓延到他的房间。
前脚刚刚回到屋里,后脚便有人送热水上来。不多不少地倒满整个浴桶,人泡进去的温度也刚刚好,刚好将皮肤烫得微红,将体内的冷气激出来。
穿好里衣出去,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搁在床头,明晃晃得就差端到他脸上。一口喝下去,又热又辛,有些辣嗓子,呛得他眼泪直流。
这姜汤!怎么!这么!烫!
该死的谢玄都!
刚刚被呛出来的几滴眼泪,像是打破了某种封印,后面积蓄已久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有的从眼角里跃出来,擦都擦不干净,一闭眼,就被挤到眼尾,又淌出一条新的泪痕。
“唔……呜……”
该死!该死!胡乱迁怒人的废物!
被闷到极致地声音呜呜咽咽的低吟,像是被重石投进的湖,湖面上露出来些许波澜,湖面下满是暗流急湍。
擦了几次眼睛的手变得湿漉漉地,再擦只会打滑。被泪水刺痛的眼球疯狂地拉合眼睑,企图将这恼人的泪水全部刮出去。
谢玄都静静地靠在门外,敛去自己的神色,只是冷漠地、冷淡的、毫无情绪地站在那里,敏锐地捕捉门内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