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像藤蔓,将人死死地缠住,难以动弹,在惊惧和寂静中等待死亡。
还得是书上写的鬼魂之物更贴切,阴冷而诡异,随便一只就可以将活人活生生缠疯。
他又想起某些人眼中流下的泪,明明只是一滴水,用手一捻便可捻干,现在却化作冰刃狠狠穿进胸膛。
他害怕所有人的眼泪,那是他们期许落空的证明。他害怕着前路的光,也害怕着别人寄托在他身上的光。
他几乎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本质——懦夫。
软弱而无能,胆小而脆弱。
背负着巨石前进的诗人。
呵呵,这种说法未免太过美化他了。
他在水里背负巨石,难道不应该沉入地底?他在水里吟诗作对,难道不会呛水失声?
不对啊?他怎么还能呼吸……
“咳咳咳!呃……水……”
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晰,屋里应该有火炉在烧,心脏有些不正常地急速跳动。
“张嘴。”
下意识的张开一点嘴,就被喂进一颗丹药,迷迷糊糊地被人拉起来靠在哪里,一点一点地喂水。
喝完最后一滴水后,任千忧有些迷蒙地问面前的人:“你是龙王吗?”
“???”
见面前人有些呆愣,他旋即不满道,“作为龙王,怎么能随随便便现于人前?你的天规是怎么背的?”
“……抱歉,我……回去再背一遍。”
任千忧点点头,昏沉的大脑支撑不了他思考为什么龙王在陆地上,还守在他的床边,就忙不迭地将身体拽入意识的深渊……
只隐隐约约地听见什么“能醒就没问题”“可能还需疗养几日”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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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阿嬢哎?你今天收得不错啊?那几条大板鲫太乖了!”
“哎呦,小甜嘞,嘴太巧咯,嬢嬢送你两条,带回去给你屋头的吃。”
“谢谢阿孃!好久才能来蹭你们家二娃子的喜酒哦?我都等不及唠。”
“快唠快唠,就你天天惦记!”
小甜甩着那两条鲫鱼,蹦蹦跳跳地往一处小别院去。
扣扣扣。
门闩被打开,一个女子推开门,眉眼弯弯地看她,“怎么了小甜?”
小甜嘿嘿地笑,“莲姐姐,我想尝尝张孃孃收地笼收到的鲫鱼嘛,鲫鱼豆腐汤怎么样?我去买豆腐!”
被唤作莲姐姐的女子正是小莲,只不过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像一朵奄耷耷的清荷。
扑棱活泼的小甜就是那天天来戳莲花尖的蜻蜓,不厌其烦地来看看这朵开在池塘里的孤零零的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