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起来邝深。记性倒好。
“爸爸不在家。”
江芝握着糯糯不闲着的小手,娇娇嫩嫩,软软的,肉嘟嘟的,手背上还有几个小福窝。
邝统隔着纸糊的窗户看了眼外面,搭了句话。
“你爸爸现在可回不来。”
一时屋里都有些静。
冬闲的时候,公社组织人去修水渠,一天给二十个公分,比在平常在家里干满还多十个。本来这样的活轮不到他们家,可临出发的时候,大队长家的二儿子何良柱贪玩摔折了腿,自是去不成了。
何良柱跟邝深关系好,年岁又近,何良柱推着邝深顶着,大队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队长都不说话了,底下的人无非也就在心里念叨几句。真到了外面,却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毕竟这都年底了,正是评“优秀大队”的关键时候,可不能掉了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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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糯糯困觉,睡在了周瑛屋里。大冷个天,江芝也没瞎折腾,跟周瑛说了两句,自己回了屋,邝统乐呵呵地带着子城去刷碗。
这也是邝家人跟村里人不同一点,不管以前日子过得有多苦,吃得有多差,他们都干不出舔盘子或者是抹嘴油的事。
他们穷到骨子里,可骨子里却又带着两分没灭的心气儿。
等江芝用热水擦完身子,茶壶里已没了热水。想了下,她裹着外套去厨房,又烧了锅水,留做灌“热水袋”。
等水滚沸的时候,江芝扫了眼厨房,已经被人收拾地很干净。锅碗瓢盆,样样规整。
夜深人静,耳边只有热水将开未开的微微“咕咕”声。
突然,院子里传来细小声响,而后就是一道轻闷地落地声。
有人翻她家墙!
江芝瞬间清醒,手拿起立在门后的木棍,身影错藏在门后,倾耳细听,屋外呼呼北风声夹杂着细不可闻的脚步声。
似朝这边走来。
也是了,厨房蜡烛都没灭,还有烧水的煮沸声。明显有人的样子。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把糯糯放在了爹娘屋里。一会儿闹起来,爹娘也就有准备了。
江芝躲在门后,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恐惧还是慢慢笼上心头。
若是在大队任何一个人家,家里遇了贼,吼一嗓子,街坊四邻都会举着火把,拿着家伙式来帮忙。
可偏偏是在他们家。
她甚至都不敢想,一会儿会不会有人过来帮忙。
红枣
将至深夜,天色一片阴黑,弯月高挂梢头,朦胧不清。
厨房里蜡烛发出微弱的光,随着夜里凉风时弱时强。
“啪嗒”
烛火迸溅,凭空脆响。随着而来的,便是厨房老木门被人推开,发出地闷沉“吱啦”声。
木门堪堪停在她脚旁,江芝屏住呼吸,贴墙站立,木棍被她死死拽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