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解疏影在相视瞬息后计上心头,无奈的轻叹口气,低头佯装认错道:“我坦白,我与他是两日前认识的,那天看他在城门口东张西望的,就上前查了他的文书。忻郡人,年十九,跟着小贩来的这里。”
随后抬首看着解钰,煞有其事的说:“那小贩就在街东头卖零散杂物,老爹若是不信,派人一问便知。”
见解钰信了几分,趁热打铁道:“今儿是因为在青楼门口瞧着他身形不稳就多看了两眼,这不,赶巧他晕了就捡回来了。哦,蒋叔刚来看过,说是染了风寒。您老以后离蒋叔远点,张口闭口都是他家孙子”祸水东引,舍己为人。
解钰听到老蒋孙子果然就来了火,怒道:“你还有脸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抱个孙子,孙女也成啊。二十二了,二十二!那老蒋的儿子才十八。你要是十八就生孩子,现在都四岁了,过完年都能念私塾了。”
林祥用腿在桌子底下踢踢解疏影,在解疏影看过去的时候,无声的说了句:“大义。”
城门失火岂能放过池鱼,解疏影道:“老爹说的对,是孩儿不孝,一定谨记爹爹的教诲,尽快成亲。阿祥也二十了,老爹你可得上点心,不能让人觉得老将军”
林祥吓得连忙打断:“大将军说笑了,这事得长幼有序,长兄尚未成亲,做弟弟的怎可”
解钰卒然拍桌站了起来:“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相看去,今年必须把这婚事给我定下。”
穆芸起身拉着他坐下,递上碗刚盛好的汤,“一大把年纪的还动不动就上火,我昨儿已经差人找了媒婆,过了十五就能相看。到时就在外面的大院里,挨个看,总能相到喜欢的。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就隔个屏风,咱不讲究门当户对,正经姑娘就行。”
席间取名下
管家名叫许猛,是解钰的前锋将,和林祥的父亲亦是好友,三人情谊深厚,好的没话说。
他从未见过解疏影这般殷勤,夹菜添汤都不足为道,剔鱼刺?还那么自然的把顾清霖碗里的鱼夹走换成他剔好的。
谁人不知盛京的解大公子,那是个能捅天捅地的纨绔子弟,向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何曾对人嘘寒问暖过,不呛人都是很给面儿了。
当下大为吃惊,睁大眼睛瞥向解钰,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提一嘴。想想老将军给过的恩惠,最终还是开了口:“老将军,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他喜欢男人呢?”
如果说风雨欲来前是平静的,那么此刻静的真可谓是落针可闻。
林祥愣住了,解疏影喜欢的是男人?转念一想,家里相看的皆是女子,皇上给的画像也全是姑娘,是说他瞧都不瞧一眼,这般便说的通了。
他如梦初醒的望向顾清霖,宴上不是借口,是真的看上了,人都背回来了。
解疏影也愣住了,他喜欢男人?林祥喜欢男人这事自己竟然不知道,怪不得他不要那个舞女。
二人对视,同步颔首以示了然。
解钰勃然色变,用力握住酒杯,抬首看到林祥和解疏影状若无人的亲密举动,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想到解家几代单传,暗暗咬紧牙根,忽地又想到当年燕崡关一役,林祥的父亲战死沙场时跟他说的:“阿祥就托付给将军了,我别无所求,只愿他过的开心。”
后来林祥的母亲受不了刺激寻了短见,他知道后就把林祥收作义子接过来,一直当亲儿子养着。
阿祥跟阿影年纪相仿,自幼一同长大,少时更是吃睡都在一起,书一起读武一起练,每次阿影犯错的时候都是阿祥求的情,帮他抄书,罚跪的时候还偷偷送个护膝去。阿影也是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带回来跟阿祥分享,这次两人更是一起离家打仗,出生入死。
是了是了,难怪两人都不想成亲,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这些年竟没发现,解钰看向许猛,不由得埋怨起来:“你知晓此事怎的不早点给我说?”
许猛心道,这不刚瞧着不对劲就说了,对上老将军愤怒的眸子却没敢吭声。
穆芸亦是才回过味来,其实娶妻男女都无妨,古往今来也无约束,都是情真意切罢了。只是自己与夫君恩爱有加,所以才一直以为阿影也会娶一女子,为他生儿育女。
这般想来,倒是先入为主了。想明白这层,再看木木真是越看越喜欢,多漂亮一小人儿啊。穆芸说:“夫君,我觉得这事吧,可。”
“夫人说的是,只是这孙儿”解钰握住穆芸的手,有些遗憾,只是这份的遗憾并没有停留多久,就被欣喜取而代之。解钰动起心思,问许猛:“许猛,我记得你家囡囡有喜了吧?”
“嗯,大夫说有月余了。”许猛脸上洋溢起幸福,他也是盼了两年才如愿,含饴弄孙,老来之乐,想想都开心。
解钰哈哈大笑,朗声道:“甚好,甚好。许猛啊,咱俩谁跟谁啊,那就是自家兄弟。这样,孩子就给我当孙儿了。”
许猛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叹道:“老将军真是算无遗策,竟把这层都算上了,怪不得当初叫阿杰嫁给小女。”
阿杰是孤儿,在军中人缘好,热心肠,解钰看这孩子老实就给许猛的女儿相看,两人都很满意,于前年成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