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月余,解钰算着,再过数月就能抱上孙子了,爽朗的笑声在房内响起,“那便这样说定了,可不许反悔。”
许猛仰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反悔,既是我的孙儿,自然也是老将军的。”
皆大欢喜,双喜临门,穆芸搁下筷,乐呵呵道:“囡囡之前住的小院还给她留着的,直接将他们接过来,咱们将军府也热闹热闹。”
许猛应下,囡囡现在怀有身孕,冯杰平日又忙,回将军府住着照顾起来也更加方便,再好不过。
不用被催婚,解疏影和林祥暗喜,默契的以手作掩,微微举杯同庆。
用完晚饭,解疏影送顾清霖回房,替他理好床铺后从柜子里取出被褥,“有事叫我,就在旁边的书房。”
顾清霖颔首,目送解疏影离开后靠着窗打量起内室。
左侧立着一张水青色刺绣屏风,屏风后面是一个大浴桶。
右侧门旁放着小案,小案上的白色瓷瓶里插着今日解疏影折的那枝红梅。紧挨着小案的是个用来挂放衣物的木制架子,架子里侧是双开的柜子,柜子里是解疏影的衣物,现在又多了几件他的。
顾清霖浅笑着走到屏风后面,褪去衣裳进入水中。
浴桶极大,浸在里面还余很多地方,拿过旁边的皂角嗅了嗅,没什么特别的,却莫名有种想要面红耳赤的感觉。洗好后起身拭去水珠,穿上干净里衣赤脚走到床边,放下绸质床幔钻进锦被,蒙上头。
淡淡的如松似柏又有些清冽,闻的久了又多了点危险的味道。半晌,顾清霖拉下些许露出双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扬起唇角,侧身闭上眼睛。
梦里的森林绿意盎然,云雾缭绕其中,终年不散。虽看不到鸟雀却能听见啼鸣,有的清脆悦耳,有的粗哑暗沉。
云雾里闯入的野兽时常转上数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就静静的欣赏着惊慌乱撞的动物,觉得无趣时再伸手拨开浓雾,让出条小道。
雨前听觉会敏锐很多,能听到很远的声音,溪流潺潺,河水翻涌,又或是风吹草木,虫鸣低语。
他的视力很差,常常看不清数米之外的事物,眼前的湖便成了唯一的消遣。
游鱼徜徉不息,忽上忽下,偶尔吐出的水泡倒是有趣。水草总是静止不动,看来看去也总是那么些,便不再喜欢。蜉蝣太小,黑点似的,想把它们推开可总也碰不到,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不知过了多久,连游鱼也变得无趣,就随风进了密林。
那头小鹿跟前些日见到的有几分相似,之所以是相似,亦是因为看不清,模模糊糊的,大小一致便勉强算是了。
枝头的果子很多,红彤彤的甚是诱人,伸手去摘却穿果而出,果子分毫未动,稳稳的垂在绿叶旁。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所见的只有寥寥云雾,晃动间,云雾跟着挪了些许。林子深处传来野兽狂啸,他往里挤了又挤,见两道庞大的身影撕咬在一起,顿时来了兴趣,探头探脑的看着戏。
正打的激烈,瞧的入神,雨水哗哗落下,庞大的身影愈发看不真切,视线渐渐被望不到底的白所占据。
再次恢复清明已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雨水滴落的响动覆盖了其他的嘈杂,百无聊赖的只能再次蹲到湖边。
游鱼跳跃着浮出水面,又倏然落下,溅起的湖水迸到身上让他有些恼怒,伸手去抓那条顽劣的青色小鱼,这次触到了滑腻的鳞片,冰冰凉凉的,很是特别。
意外之喜冲淡了方才的不悦,罢了,今日就原谅你这尾蠢物,梦里的顾清霖躺到云雾里睡起觉。
为了雪人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接着吵嚷声嘈杂声嬉闹声接踵而至。
解疏影走进内室打开柜子换了身衣裳,见床上没有动静便走过去挂起床幔。
锦被中间隆起个人形,从边沿处探出八根手指微微蜷动,又蓦地向下推去露出容颜。
顾清霖阖目轻颤着眼睫,青丝凌乱,白皙脖颈若隐若现。
察觉到床边站着人,他缓缓睁开眼,一动不动的迷离着。半晌才回神,睡眼惺忪,微哑着声问:“什么时辰了?”
解疏影呆住,滚动喉结,应道:“卯时。”
“哦。”顾清霖坐起,锦被顺着身体滑落,展露无遗的脖颈肤白似雪,微敞的衣襟处,细腻如玉。
顾清霖状似慵懒的低着头整理好,望向解疏影,伸出手,掌心朝上。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解疏影会意后慌乱的奔向柜子,途中撞到木架发出咚的声响。架子大幅晃动,他赶忙扶稳,定了定神从柜子里拿出衣衫净袜和氅衣扔到床上。
顾清霖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犹豫片刻披上衣,从锦被里伸出脚落到脚踏,理好外衫穿上氅衣,光脚走到地面。
数九寒天就这么赤足走着?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解疏影用两只强有力的手臂直愣愣的举起顾清霖放回到踏上,站在他面前说:“这么冷的天怎么能不穿鞋。”
环顾四周没发现鞋子,问道:“你鞋呢?”
顾清霖侧首朝屏风扬了扬下颌。
嚯,感情昨晚上就是光脚走过来的,好在卧房生着炭火,要是在安王府,不染风寒都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