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清霖挪到床边，双手隔着锦被交迭放在腿上，“腰带歪了，往左一点。”
“衣摆拉一下。”
解疏影照做，抬首问：“好了吗？”
顾清霖点点头，目光随着解疏影移动，半晌出声：“我以为你的发是旁人束的。”
“是不是还以为衣裳也是下人帮着穿的？”解疏影利落的系上发带，随手挑了根蓝色的走到床边，双手拢着顾清霖垂散的长发到身后绑好。
“那倒没有。”顾清霖直起身配合着，“旁人不会把腰带给你系歪。”
解疏影伸出食指把顾清霖的鬓发理至耳后，“你这是跟腰带过不去了？说说，我系歪了几次？”
“嗯~”顾清霖靠回床头，状似认真的数着，噗嗤笑出声：“十次里面有个□□次吧。”
“没系歪的是哪次？”解疏影将被往上盖到顾清霖腰间，带着期待的眸子落在锦被的针线上。
顾清霖想到宫宴那日，初时穿戴挺整齐的，后来解疏影挪来挪去的，衣裳微微散开，腰带也就跟着歪了。他说：“把我的拿来。”
解疏影不明所以的取了条，纯白无绣纹，顾清霖的大多是这样式，很简单，即便有花样也是最简单的团云。
“过来些。”顾清霖倾身勾住解疏影的腰带将人拉近。
床的高度只到解疏影膝头，顾清霖直起身才至他的腰腹，稍弓着则正对着小解疏影。
顾清霖果断的跪在床边，双手绕到解疏影身后解开腰带，从他僵着的手里抽出另一条系上，盘腿向后坐到被上，仰颈看着那双被他惹出的含欲的眸子道：“好了。”
这种极致精简的腰带确实很适合解疏影，歪与不歪都看不出。
只是，顾清霖两圈刚好，解疏影仅能缠一圈，剩余的被顾清霖并指贴着衣衫塞到了腰带的内侧，塞的时候指腹能明显感受到解疏影绷紧的侧腰。
解疏影垂眸，短短数日顾清霖竟瘦了这么多，原本合身的里衣此刻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撑在两侧的手指不似往日的白里透粉，而是纯粹的白，没有血色的白。
“盖好别着凉，真没哪里不舒服吗？”他把顾清霖扶到床头靠着，拉过锦被盖到身上，他记得战场上受伤的士兵总是会跟医倌说头晕便问：“头晕不晕？”
见话又绕回来，顾清霖说：“洗漱吃饭吧，我饿了。”
不多时，顾清霖捧着碗发呆，碗里很难分清是些什么食材，浅绿里掺着零星的粉，尝了下微苦微腥，入口不需咀嚼，可以直接吞咽。再看解疏影的，清粥咸菜，哦，还有三个大馒头。
解疏影啃着馒头回首，看到顾清霖眼巴巴的盯着咸菜，可怜兮兮的，忍不住笑问：“想吃啊？”
顾清霖点头，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解疏影自碟子里夹起咸菜，捧着碗向前准备接着，像极了街边乞讨的小叫花。
只见解疏影在咸菜快要落到碗里的瞬间调转筷子的方向，把咸菜放进自己刻意张大的嘴里，吧嗒着说：“嗯，好吃，真好吃，太好吃了。”
……
顾清霖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愣了许久，不可思议的望着，咬牙道：“解疏影，你是三岁吗？”
三岁的解疏影推回顾清霖捧着的碗，睨着碗啧了声，“我跟你说啊，你这是，额，鸡丝粥，放了青菜，炖了很久的。”方便喂三个字像烫嘴似的，他说不出口，改口道：“特别适合伤患。”
顾清霖对吃食素来挑剔，直接说：“换。”
许是声音有了怒意，解疏影不敢再逗，搁下馒头从顾清霖手里端过碗哄道：“今日的咸菜有点辣，许老头说你饮食需得清淡，要不先少吃点，我吩咐小厨房给你另外烧些，你想吃什么？”
“啊~”解疏影舀起一勺递到顾清霖嘴边，“乖，不是说饿了，先垫着，要不该不舒服了。”
顾清霖不为所动，滴溜溜的盯着咸菜。
解疏影伸手在顾清霖眼前晃晃，打了个响指，把咸菜悉数倒到白粥里搅拌两下囫囵喝完，摊手道：“好了，咸菜没了，咱不看了啊，吃饭来。”
顾清霖傻眼。
“哦，还有。”解疏影撕下块馒头擦净小碟上的菜渍，将碟子递到顾清霖面前，“看，真没了，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可以安心吃饭了。”解疏影放回碟子，端起碗舀着粥，哄孩子似的说：“你要是不吃我可给你吃完了，吃完了就没有咯，没有就得饿肚子，饿肚子可是很难受的，我跟你说……”
“欸欸欸，慢点别呛着。”解疏影扶着顾清霖手里的碗，“我不跟你抢。”
顾清霖由着解疏影拿走空碗，接过丫鬟递来的湿帕，擦净后砸到解疏影身上，恼道：“你就是个混蛋。”
解疏影叼着馒头，把帕子晾到架子上，从碟子里拿出一个馒头递过去。
“我吃饱了，你自己吃。”顾清霖没接。
解疏影坐到床头，撕下点馒头皮塞进顾清霖嘴里，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顾清霖吃馒头总是先吃皮，馒头太大就会掰一半，吃不完的也会吃了皮再把剩下的搁到一边。
明媚的阳光照进内室，两道身影靠在一起，外面的那人撕下馒头皮喂给里面的人，然后揪下少了皮的馒头扔进嘴里，怡然自得的仿佛吃的不是馒头而是山珍海味。